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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jiejie們卻不愿放過我,執意拉著我去茶房,名為休息,實則還是想向我打聽昨兒個的事情。我在這一撥人里兒輩分最低,不敢拂了她們的意,只能不情愿地隨她們向茶房走去。 進了茶房的門,便見和圍事在那里燒水沏茶,一見我們,他便上來拱手道:“奶奶們來啦,小的替奶奶沏茶去?!?/br> 這和圍事聽說在宮里已待了有十年以上,也算是侍候太后的老太監了,可見了我們,卻還是恭敬有禮,從來不拿腔拿調。 他這么一說,立刻就有jiejie笑道:“不麻煩和圍事了,我們自己來便是了?!?/br> 那和圍事聽了這話,便笑著連聲說“好”,又退到了一邊。 外面走進來幾個小圍事,個個手里提著個食盒,依次走到桌邊將食盒里的點心放在桌上。領頭的圍事向我們行了一禮,說了句“各位奶奶慢用”,便退了出去。這是宮里的老規矩了,每日下午有茶點,每天值夜的宮女還有一頓夜宵,算是主子們對我們的恩典了吧。 秀雅和芙春見他們都退了下去,便迫不及待地將我拖到桌邊,秀雅拿起一堆棗泥千絲糕放到我的嘴邊,笑道:“meimei快吃吧,吃飽了,便跟我們講講昨兒個慶郡王打人的事兒吧?!?/br> 她說的很含蓄,既沒有說發瘋,也沒有說發病,只說了“打人”好事,在宮里的人都會這一套,明明已經心知肚明的事兒,嘴上也往小了說,絕不敢將還未確認的事情放在嘴邊嚼個沒完。 她這話一說,jiejie們都開始起哄,我被她們逼得沒辦法,只得接了那棗泥千絲糕,剛要往嘴里送,便聽一個聲音說道:“這事兒,奶奶們最好別再多提?!?/br> 聽了這話,大家都嚇了一跳,齊唰唰地回頭往角落里看去,和圍事正坐在那爐子旁邊,手里端著碗茶,一臉嚴肅地看著我們。 “和圍事為什么突然說這話兒?”一個名叫素容的jiejie忍不住問道。 和圍事將茶碗放在茶機上,搖著頭道:“奶奶們沒有聽說嗎,昨兒個在??祵m里的太監宮女們都被抓了起來,沒人知道他們被送去了什么地方?!?/br> “為什么要抓他們,抓了他們要做什么?”吟秋問道。 和圍事沒有說話,兩只烏黑的眼珠在眼眶里轉了幾下,抬起左手放到自己的脖子前,定了幾秒,做了一個抹脖子的手勢。那無聲的動作嚇得人從腳底升起了一股寒意,直沖腦門,全身并寒汗直流。 “不可能,我昨天晚上還見過我meimei,與她一同吃了點心,慶郡王打人的時候她也在場,根本沒有人來抓他們?!币髑锏脑挍_口而出,那感覺,與其說是她想讓人相信她的話,還不如說,是她想讓自己相信她的話。 “吟秋奶奶的meimei怡秋奶奶小的也曾見過,奶奶說與她昨日相見必不會有假,但奶奶有所不知,這人是今兒個早上才抓的,小的不敢說半句虛言?!?/br> 吟秋滿臉的怒氣,死死地盯著和圍事。忽然,她一個轉身,抬腳便要向門外跑去。我見狀,趕緊上前抱住了她,勸道:“jiejie,你冷靜點兒?!?/br> 其他人也上來紛紛拉著她,勸說著??伤韭牪贿M去一個字,只是不停地將我們推開,執意要出門。我從未見她如此過,那憤怒的眼神,像是要把整個寧卿宮都燒了一般。她的眼里根本就看不見我們,那眼神似乎在看著某一個點,卻讓你永遠也弄不明白,她究竟是在望向何處。 她只是一個勁兒地哭喊著:“放開我,我要去找怡秋,放開我?!蹦呛奥暫涂蘼暵牭萌诵睦锇l顫,說不出的悲涼。 桌子上的糕點落了一地,被人踩地稀爛,碟子也是摔得粉碎,和糕點混在了一起。整個茶房里鬧成一團,哭聲喊聲叫聲混成一片。 “砰”,門被人使勁地推了開來,撞在墻上,發出巨大的聲響?!岸紕e吵了,太后娘娘下令,所有的丫頭都到寧卿宮的正殿集合?!闭f話的也是一名宮女,名叫璃珠,據說是整個寧卿宮最受寵的丫頭。 她這么一喝,所有人都不敢再鬧,乖乖地站在原地,連吟秋也收住了眼淚,兩只手在臉上胡亂抹著,想要抹去那些淚痕,卻不料將胭脂水粉都涂了開來。 璃珠那一雙眼睛里滿是凌厲的光芒,像是在掃視著每一個人。我被她看得渾身不自在,不自覺得便低下了頭。 “還不快走!”璃珠又喝了一聲。 眾人立刻聽話地魚貫而行,出了茶房的門,快步向正殿走去。我來寧卿宮這些日子,從未見過如此的陣勢,想開口問身邊的吟秋,卻見她一臉正色,目不斜視,直直地看向前方,那感覺,讓人渾身發滲。 進了大殿,只見許多宮女跪在地上,細細看去,除了我們幾個,整個寧卿宮的丫頭都已在場??创岁囌?,我們也不敢怠慢,紛紛跪了下來。 太后娘娘端坐在上首,一身大紅的華服竟比往日艷麗隆重了許多,手里卻抱著那只名叫“醒兒”的小貓,整個殿里的氣氛有一種說不出的詭異。見我們都跪在了下面,太后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一手摸著醒兒的毛,一邊走到了跪著的人群里。那腳步聲很輕,卻讓人感覺很重,壓得人喘不過氣來。有時候,無聲的感覺比聽人喝罵更讓人覺得心里發緊。 “你們中有誰的親戚朋友是在??祵m當差的?”只是一句普通的話,語氣也是很平常,卻讓我感覺到了一絲殺氣。我明白太后的意思,我想也只有我,才能明白她的意思,沒見過云想容的人,是感覺不到太后話里的寒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