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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我們從一開始便找錯了方向?!卑肷?,許白羽說出這么一句話,深深地嘆了口氣。 第九章:死亡陰霾 一大早,我便與小葉子去了菜市場。許白羽忙著照顧胡大娘和崔述生,研究治這病的新藥,賀求名則是一邊養傷,一邊做他的下手。我與小葉子兩個小女子,便負責照顧一家六口的口腹之欲。其實胡大娘一天吃的藥要比吃的飯多得多。她的情況還沒有穩定下來,通常許白羽替她扎了針或是喂她喝了鎮定的藥劑后,她能安靜地睡上一會兒,但時間一長,她又會開始抽搐個不停,兩只被綁著手竭力想要掙脫繩索,那白白的指甲也像是迫不及待要在人皮上撕開一道口子似的。崔述生比她也好不到哪里去,甚至說要更糟糕,因為他的身上有許多自己撓出來的傷口,處理起來很是麻煩,許白羽也是極其小心的,生怕不小心也會將病染上身。 這鄉間的菜市場倒也頗為熱鬧,賣的都是鄉親們自己種的菜或是養的雞鴨。小葉子也在家里種了菜,養了雞,不過,五口人吃飯,光靠自己種的那些還是不夠,我倆便時常結伴出來采購一些,就當是散散步,呼吸一下新鮮空氣也好。家里這幾天總是彌漫著一股子藥味,聞多了,胃里反酸。 我和小葉子在一個茼蒿攤上停了下來,一邊挑揀著,一邊說著笑。老板是個年青男子,性格看來很外向,也不來招呼我們,只是一個勁兒地跟旁邊的攤販大聲閑聊。 “述生真是太倒霉了,居然也會染上那種勞什子的怪病?!睌傊饕贿呎f著,一邊拿起手中的蘿卜啃了一口。 旁邊的攤販是個老爺子,一邊拍著大腿一邊嘆息道:“誰說不是呢,好好的人兒,說病就病了。跟大海得了同一個病兒啊?!?/br> “他跟大海感情挺好,想不到這哥倆兒一前一后犯了病。想起他前幾天還同我說,大海犯病的前一天,他倆還一同喝酒了呢?!睌傊髡f著也是禁不住地搖頭啊?!八f那天買了瓶酒,特意拉大海一同喝的,沒想到,喝了同一瓶酒,連病都患了同一種?!?/br> 說完這話,他轉頭發現了我們,沖我們笑道:“小葉子meimei,又來買菜啊,隨便挑啊,算你便宜點?!?/br> 小葉子與鄉親們應該都是老相識了,抓起兩把茼蒿放進籃子里,伸手給攤主三個銅板,笑問道:“張家哥哥,你們剛剛是不是在聊胡大海和崔述生生病的事兒???” “是啊,是啊,大家都有點擔心呢,怕這病要傳染,小葉子,你家先生能把這病看好嗎?” “我家先生那么聰明,當然沒問題啦?!毙∪~子一提起許白羽,臉上就閃露出一種驕傲的神采。我想在她的心中,應該是將許白羽當偶像來崇拜的吧。 “那就好,那就好?!睌傊髀犃诵∪~子的話,很是高興,拿了一個銅板又遞還給了小葉子,說道,“還你一個,便宜賣你啦?!?/br> 小葉子收起錢,沖攤主甜甜一笑,拉著我的手往下一個攤子走去。我一直在旁邊聽著他們的對話,沒有開口。那些對話稀松平常,普通得很,卻不知為何,我聽了之后,總覺得里面似乎有一些我沒有明白的東西,但卻想了半天,也沒有想出什么頭緒出來。 許白羽平日里除了照顧犯病的胡大娘和崔述生之外,還要應付許多前來救診的鄉親們。從頭疼腦熱,到割傷燙傷,什么病他都看,也沒有什么病能難得倒他。他這一生中,遇到的最大的挑戰,怕就是這次的這個怪病了吧。 小葉子在威望忙著做飯,我的手藝不怎么樣,便在大廳里幫著許白羽照顧那些行動不便的病患,那工作,就跟現代私人診所里的護士差不多。 村里的人都以為我是許白羽的遠房表親,對我都很和氣,有些婆婆還會拉著我的手,關切地問我,有沒有許人家,有沒有意中人。每每說到這些,我都不知該如何接口,難道我也要對她們說,我已經結婚了,并且已經死了丈夫? 幸好她們也只是隨口問問,我的不好意思,在她們眼里看來怕便是小女生的害羞,所以,她們也總是呵呵一笑,從不追問。 送走了最后的一個老人家,我將大門關上,回頭看見許白羽坐在那里,正沖著我微笑著。我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不想理他,便當作沒看見,自顧自地收拾東西。他卻不愿意放過我,跟在我的屁股后頭嘮叨個沒完:“看來很多人很關心我們姚姑娘的終身大事啊。要不,我讓她們給你介紹幾個可好?” 我回過頭,沖他說道:“多勞許先生費心,我是個新寡之人,再嫁為時尚早?!?/br> “就你那個夫君,莫非你還想為他守寡?” “是又如何?”我反問道。 “可惜,真可惜?!痹S白羽搖搖頭,嘆著氣走開了。 “可惜什么?”這下輪到我纏著他追問了。 他拿起一把折扇,“呼啦”一下甩開,裝著很熱似的給自己扇著風,說道:“可惜了我這一片熱誠的保媒之意啊?!?/br> 我很想拿起手中的盆栽植物朝他頭上砸去,又覺得那植物甚美,摔了可惜,為了不與他再糾纏這種無謂的話題,我又把話題扯到了那個怪病上。 “你這幾天有沒有好好想過,這個病也許并不是像我們一開始所想的那樣,是通過指甲與皮膚的接觸才傳染開來的?” “我這幾天一有空便在想這個問題,若是胡大娘能開口說話,我真希望能從她那兒問出點什么?!痹S白羽的有些黯然,我想我猜得沒錯,這個病,確實在他的行醫生涯中有著不能抹去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