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咆哮完后,許白羽用力將我推倒在了床上。我雖然害怕,卻不明白他那一堆話是何意思,逼著自己壯著膽睜開眼睛,想跟他問個究竟。 他正背對著我,想必在用火折子點燈,身上的衣衫很完整,并沒有被扯爛的跡象。我頓時松了一口氣,慶幸他并未染上那種怪病。 但他卻突然轉身面對著我,用極其惡毒的眼神瞪著我,那氣勢,真有要把我一口吞了的感覺。 “你的臉!”我看著他的臉,像是被電擊了一樣,怔怔地舉著手點著他,卻再也說不出第四個字。我的震驚,比起我第一次看到他時來得更大。我覺得我的胸口又有一股氣將要沖破而出,在體內掙扎得讓我難受。于是,我再也忍不住,放聲大笑起來。 “你這個兇手,居然還有臉在這里笑!”許白羽顯然是被我的笑聲給氣壞了,扭曲著一張臉就要沖上來掐死我。我趕緊從床上跳下來,躲開了他的雙手,隨手抱起柜上的一個瓷瓶,威脅道:“我警告你啊,豬頭,不許再過來?!?/br> 許白羽聽到“豬頭”兩個字,愣了一下,想必那兩個字比我剛才的笑聲對他的刺激來得更為強大。他像是突然被抽空了全身的力氣,癱坐在床上,咬牙切齒道:“早知道,當初就讓你在山谷的溪里淹死算了,省得救活了你,卻來禍害別人?!?/br> 我用一種十分抱歉的眼神望著他,但又對他的那副尊容控制不住地想要笑。那還是我所認識的瀟灑俊秀的許白羽嗎?額頭腫了一個大包,兩只眼角都開裂下垂,鼻子不僅腫成個豬鼻子,似乎還有點歪,嘴角也有幾個裂口,想必是說話時牽動了傷口,又開始流出血絲。就連耳朵,也有一只被擰了腫了起來,看起來比另一只大了許多。 我看他那副想要找我拼命的樣子,估摸著這些傷都是我造成的。但我又不十分肯定,只能試探性地問道:“你臉上的傷,真的是我造成的嗎?” 許白羽聽到我的話,“蹭”地一下又站了起來,叫道:“你想賴賬嗎?想不承認嗎?我告訴你,可有人親眼看到是你打我的?!?/br> “我承認,我承認?!蔽遗滤^激動,一伸手就要擰斷我的脖子,趕緊把這筆爛賬給認了下來。認罪態度好,才能得到被害人的寬恕。 “你當時就跟發了瘋似的,下手又重又狠,真像是要把我活撕了。嚇得我以為你也染上那怪病,當場發作了呢?!痹S白羽摸著額頭上的腫塊,憤憤地說。 我真沒料到我對邱騫的恨竟有如此強烈,能把一個好好的人打成這副模樣。周星馳演的唐伯虎將鞏俐演的秋香從豬頭打成了美女,我卻反其道而行之,將一個帥哥活活打成了豬頭。 “我下手有這么重啊?!蔽矣悬c不好意思了,雖然男人的臉沒有女人那么金貴,但對于一向好面子的許白羽來說,這副模樣實在是太讓他丟臉了。我是感同身受的,從前我每次被邱騫打完后,都會在家里待上好多天,直到臉上的腫塊和瘀青全部消退后,才敢出門再去見人。 許白羽卻把我話里的愧疚聽成了狡辯,氣道:“還不止這些呢,身上也有很多,要不我脫下衣服來給你看看?!币贿呎f著,一邊就要開始解衣帶。 “不用,不用,我相信?!蔽液π叩貏e過頭去,趕忙阻止他的行為。 他也只是說說而已,并沒有有進一步的舉動。我撫摸著胸口在桌子邊坐了下來,端起茶碗喝了好大一口水,才讓自己稍微冷靜了一點。今天這一整天,我已經受了不少刺激了,我現在只想好好睡一覺,等一覺醒來,希望許白羽已經擺脫了他的豬頭形象,希望賀求名已經徹底想通,我不是他的那個仇人。也希望這莫名其妙的怪病能早日找到治愈的方法,希望不再有人因為它而犯病了。 許白羽走到我面前,指著自己那張面目全非的臉,問道:“能說說你今天為何突然發狂,要將我打成這副模樣嗎?” 我對他雖然感到很抱歉,可此時的我,真是累得不想再多說話,只能求著他道:“對不起,我今天太累了,我只想睡覺,這個事情,明天再對你說,好嗎?” 他似乎也看出了我的疲憊,沒有再不依不撓地纏著我,只是說了句“明天一定要告訴我啊”,便開門走了出去。 我坐著沒動,嘴里咕囔了一句:“知道了,豬頭?!眳s不料被耳尖的他給聽到了,又轉頭厲聲問道:“你剛才說什么?” “我說‘知道了,許大夫’?!蔽乙贿叿笱苤?,一邊將他推出了門外??磥砦疫@見風使舵明哲保身的本事進步不小啊。 四個人圍在桌邊吃早飯,誰都沒有說話。但看得出來,小葉子很想笑,但是不敢笑。我夾了一根菜心到自己的碗里,斜眼瞟了許白羽一眼,他正艱難地張著小口,將稀飯往嘴里送,饅頭也不敢整個咬,得掰碎了才能吃進嘴里,咬的時候也是萬分小心,生怕一個不留神把好不容易結痂的傷口又撕裂了。 “噗”,我還是沒忍住,第一個笑了出來,盡管我是罪魁禍首。賀求名看了我一眼,眼里滿是一副“你可真不怕死”的神態,但他盡力偽裝的正經臉孔也被我的笑聲給摧毀了,嘴角忍不住微微向上揚了一下。 許白羽聽得我的笑聲,將手中的碗往桌上一放,那聲音將我嚇了一跳,趕忙閉嘴收起笑容。另外兩個也是埋頭猛吃,恨不得將臉塞進那小小的碗里,不讓許白羽看到自己在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