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節
那誰配的上? 陸澤海笑著搖頭,到底這事還是在趙長寧跟前提過,趙長寧一口回絕了。 反而是陸沉霜一個未出閣的小姑娘在知道自己被拒絕后掛不住面家中鬧了場。 陸公子的一張臉冷淡又驕矜,對他尋死覓活的meimei刻薄的說,“長得丑才討人嫌?!?/br> 陸沉霜用被子蒙住臉,女兒家的臉面被踩的七零八碎。 第四十二章 陸沉霜沒有見過趙長寧。 趙長寧也沒有見過陸沉霜。 女兒家都在閨閣嬌養,無法得見外男,又哪里來的什么感情,只是女兒家的臉面丟了些,鬧了幾日便不了了之。 陸驚瀾第一次見趙長寧喝醉的樣子,是一次宮宴。 他還依稀記得應該是先帝壽誕。 下了宴,趙長寧被灌了酒,喝的很醉,心事重重的樣子。 陸澤海擔心他回了趙家又被趙茗折騰,索性將人留在了陸府。 陸驚瀾扶著他扔在了塌上,滿頭漆黑的發鋪散開。 陸驚瀾手指在他唇上碰了碰,溫熱的呼吸裹著酒香便彌漫在他的周身。 誰都不知道那一夜是陸家公子親自替趙長寧換的衣物。 這世上再沒有一個人比趙長寧更適合紅色。 酡紅的醉顏,解開的衣帶裸露出了一片雪白,眼角飛揚著艷氣,半闔半睜著。 神志恍惚,似乎在勾引著旁的人非要對他做些什么才好。 陸驚瀾的吻落在紅色的唇瓣上,輕輕的咬了下,覺得不夠,又重重的咬了口,不受控制的,一雙手便順著腰線滑落了下去。 身下的人便忽然開始掙扎。 陸驚瀾壓著他,沒有讓他動,那張桃花一樣的臉頰上睫毛微微一顫,恐懼的將自己縮成了一團。 額頭上滿是冷汗,到底沒有清醒過來。 陸驚瀾笑了笑,拿被褥將他輕輕裹纏了起來。 又覺得有些不甘心,扯了扯趙長寧的長發,把玩在手心,有些不滿的樣子,“下次這樣醉了,小心被別的什么玩意兒占了便宜去?!?/br> 那時候的陸驚瀾還不知道,沒有下次了。 陸驚瀾的青玉劍所向披靡,無數次暗中護住了趙長寧。 然而到了建安二十五年,趙長寧帶人抄了陸家。 趙長寧穿著大紅的官袍,身后跟著飛魚服的錦衣衛。 陸驚瀾注意到他官帽上的明珠又多了一顆。 擦肩而過的時候,陸驚瀾扯住了趙長寧,習武之人力道極大,幾乎捏碎了趙長寧的胳臂。 咬牙道,“趙長寧,你沒有心?” 趙長寧的腳步頓了頓,只留下了一句“道不同不相為謀?!?/br> 陸驚瀾的手便松開了。 趙長寧內閣八年,也和陸家糾纏了八年。這八年換來了一句“道不同不相為謀?!?/br> 陸驚瀾握著手中的青玉劍,直到鋒利的劍刃割破了手掌,紅色的血順著劍尖墜落在地上。 從那之后陸驚瀾明白了一個道理。 這世上有些人是不能信的。 越是光鮮亮麗的東西,便越長滿了毒刺。 陸家滿門流放嶺南。 墻倒眾人推,樹倒猢猻散,聲名天下的陸家到了瓦灶繩床的低谷,若非還有一個寧王妃,多的是人想上來踩兩腳。 陸驚瀾一日看盡了世間人情冷暖。 后來,嶺南便爆發了瘟疫。 史載,建安二十六年,嶺南瘟災,或闔門而殪,或覆族而喪,所波及者數十萬人。 到處都是逃亡的難民。 有的人和陸驚瀾說了沒幾句話,忽然在他面前吐血而亡,陸驚瀾面無表情的割掉了自己被濺到鮮血的袍擺,點起火燒的一干二凈。 火焰在他冰冷的眉眼中明滅。 嶺南已經成了人間煉獄。 人人都是芻狗,到處都是血淚,所見尸橫遍野,所聞哀嚎滿耳,人與人之間的信任崩毀到了極致。 甚至禍及大批嶺南的官員,以至于流民四逃,官府癱瘓。 陸澤海和陸夫人在這場瘟疫中染病相繼去世,陸驚瀾帶著陸沉霜亦在逃難的路中離散。 陸沉霜只是一個嬌生慣養的官家小姐,平日有陸驚瀾護著,若是走散了,在這人間煉獄中還能活幾天? 這場瘟疫最終以朝廷的軍隊封鎖了嶺南,挖了萬人坑,活著的人和死去的人一并埋了進去作為結束。 嶺南一時間出門無所見,白骨覆蔽平原,家家戶戶都為亡靈掛起了白幡。 傳聞每到夜半,孤魂野鬼都會前來索命,活著的人為了辟邪,在門前置放用紅紙包著的糯米,后來甚至演變成了嶺南的糯米節。 嶺南上報朝廷的遇難者中,除了陸沉霜,陸家幾百口人一個不少。 陸驚瀾是在嶺南大亂時候寧王妃偷梁換柱救下的,所以現在,陸驚瀾已經是一個死人。 陸驚瀾手里的青玉劍救不了他父母的命。 也沒有護住他的meimei。 一顆尚還殘留的幾分劍心終于徹底崩毀了。 曾經驕矜冷漠的少年變成了從瘟疫地獄中爬出來的惡鬼。 茍活在人世只是因為無顏去地下見他的父母。 那個人怎么值得他的喜歡? 陸驚瀾冷淡的笑,打算用他的青玉劍劈開趙長寧,來看看眼前的人到底是不是披著畫皮的妖。 不然為何這么多年,還總是出現在他的夢中糾纏不休? 作者有話說: 這幾章都說不清楚在虐誰了,感覺作者才是被虐到的π_π - 榮三:“別的什么玩意兒??你tm說誰呢” 陸驚瀾:“爺說的就是你?!?/br> 第四十三章 斷崖上有一片蘆葦蕩。 趙嫣的外衫被撕裂了,掛在蘆葦上悠悠蕩蕩。 他被陸驚瀾推搡在了草地上。 一匹黑色的駿馬在日光下悄悄搖了搖尾巴。 周圍寂靜無人。 趙嫣伸手推拒著陸驚瀾,陸驚瀾只是笑,“趙長寧,你讓我看看,你是不是披著人皮的妖精?” 袍擺幾乎被撕裂成了碎布,碎布下白玉般的膚色便裸露了出來。 陸驚瀾的眼瞳藏著刻薄的冷。 趙嫣手中的金刀被陸驚瀾扔在了一邊,他被按在草地上,臉頰被地上的野草剮蹭出了傷口。 “陸驚瀾!” 冰冷的劍鞘侵入了身體。 趙嫣忽然便像是被扎穿了血rou,咬著下唇,沒有發出聲響。 只落在陸驚瀾的懷中的身子在不受控制的抖,一雙沉靜的眼底泛上了血霧來。 仿佛被卷進了多年以前的一場難堪的噩夢之中,這樣身體被劈開的痛楚,多年以前便嘗過了。 他的手無意識的推拒著,陸驚瀾身體太重,沉沉壓著,像一座山。 他開始急促的喘息,沙啞的像是樹葉刮落在風中的聲音。 他太疼了。 許多年都沒有這樣疼過了,便張開嘴,一口咬在了陸驚瀾的脖頸上,死死地咬著沒有松口,唇齒間嘗到了血腥的味道,倒灌進了咽喉。 陸驚瀾沒有動,他就這樣忍著脖頸上的痛楚,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趙長寧,很疼嗎? 卻不及他的萬分之一。 誰又知道他在萬人坑中一座座拜過去時候的心情? 孤冢連天,茫茫戈壁,他不知道哪一個是他的血親。 他帶著著一捧捧不知道是誰的青灰回了京城,年年供上香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