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節
黑甲再晚來一些,只怕連陛下也保不住了。 如今或許仍在暗中窺伺,又或許已經做好了埋伏! 此地不宜久留。 童章咬牙,撿起地上的外衫,沖著黑甲喊道“護駕回宮!” 讓童章頭疼的是,少帝的腳仿佛在這片土地生了根。 “你們為什么不去找他?” 童章搖頭,“陛下,沒時間了!” 他是個粗人,將撿回來的外衫往少帝懷中一團,沉聲道,“陛下,您這條命是十一換的,若是真有個萬一,豈不白費十一苦心?” 少年天子手里握著團成一團的外衫,恍惚想起來十一從他身上扒下來外衫時候,仍是一字未說,而那時候的少年還在想著,眼睛若是好了,便能知道十一的模樣一一 如果討他歡心,他甚至能想辦法治好十一的嗓子,聽一聽他的聲音…… 鼻尖傳來了外衫上淡淡的血腥味。 那是十一的血。 楚鈺臉色有些蒼白,握著那團外衫的手指緊緊蜷縮在了一起。 牙齒咬住下唇,終于冷聲道,“童將軍,留幾個人在這里尋,十一……” “朕生要見人,死要見尸?!?/br> “若十一找不到,那些人也不必回來了?!?/br> 風揚起少年束進白色紗布中的發絲,看不到眼睛,無法揣測神態。 只能看到少年緊抿的唇和俊美無暇的半張側臉。 讓人覺得森冷詭譎。 一個普通少年的成長只需要親人悉心愛護。 而若這少年是天子,成長必定伴隨著腥風血雨,血流成河。 作者有話說: 莫名感覺這章發出來大家會炸(捂臉) - 作者:請趙大人用一種動物描述一下各位攻。榮三? 趙美人:狐貍 作者:劉燕卿? 趙美人:emmmm…樹懶?(不太確定)(大霧) 作者:秦王? 趙美人:狼 作者:小皇帝呢 趙美人:狼狗 作者:請問狼和狼狗的區別是? 趙美人:一個我打不過。 作者:說的好像你能打的過小皇帝一樣 趙美人:…… 第三十八章 春蘿不曾想到王爺受了這樣重的傷。 她自小跟著王爺,雖是女兒家,在西北也上過戰場,并非怕事的姑娘。 只是看著王爺血rou模糊的兩條腿,眼淚一顆顆的墜落在了繡著蘭花的鞋尖上。 王爺雖受了傷,卻還有心情開玩笑,伸手在她額頭上輕輕一彈,“哭什么哭,本王還沒死呢?!?/br> 于是春蘿白皙的額頭上多出了一個帶血的印子。 春蘿咬著失去血色的唇,一聲不吭的給他換繃帶。 背上的傷深可見骨,也不知道怎么扛下來的。 即使這般,眉頭也不曾皺過一下。 若殿下受傷的消息讓娘娘知道了,只怕要終日以淚洗面。 但好在殿下年輕,底子也好,險些要了性命的傷這幾日養下來也痊愈的七七八八。 只還不能做太劇烈的動作。 春蘿在他身邊伺候的仔細,便一直沒出什么事。 誰都不曾料到少帝傷了眼睛。 當時情勢兇險,林舒和黑甲被圍困北苑,秦王一路沖殺出來,身邊無人可托。 之后黑甲尋遍了潼州和京城。 趙嫣為了治療少帝的眼傷,耽擱了時日,于是刺客先于黑甲尋到了人,回京的一路險象環生。 以至于秦王在并無根基的京城有些被動。 “殿下,楊太傅和幾位大人已經在偏廳等候多時了?!?/br> 春蘿從偏廳過來,兩條烏黑的發辮被五指攪纏,面色有幾分猶疑。 楚欽眉頭微微一挑,“幾位大人說什么了?” “若得不到殿下一句實話,楊太傅說要撞死在秦王府?!?/br> 楚欽冷笑,“一群迂腐儒生?!?/br> 這些老臣在想些什么,他清清楚楚。 少帝失蹤的事被他瞞的滴水不漏,這一干老臣沒有證據,全憑猜度,若是楚鈺回宮也便罷了,若是真出了什么事,他這秦王府也雞犬不寧了。 楚欽好整以暇的對春蘿道,“更衣,咱們會會他們?!?/br> 楊廷和太傅如今已經是八十多歲的高齡了,他是三朝元老,又是兩代帝王師,便是先帝在時候也對這位德高望重的老臣頗為敬重,更遑論如今。卻在秦王口中淪為“迂腐儒生”。 如今在京城,楚欽已是收斂了許多,若是在西北,便不止是這充滿嘲諷意味的四個字了。 楊太傅此刻顫顫巍巍的指著披衣而出的秦王道,“陛下已有幾日不朝,宮門緊閉,都被那個叫常平的閹人擋在了門外,連太后娘娘都見不得,老臣今日只問殿下一句實話,陛下可是出事了?” 另一位老臣武將出身,更是直言,“趙嫣那小兒稱病不出,宮中的閹人與他同氣連枝,殿下莫不是也要與那等人同流合污?” 楚欽皺眉,聽之提起趙嫣時候輕蔑的口氣已經極度不悅。 春獵時候人多眼雜,少帝遇刺的消息能瞞住百姓,瞞不住小周山上的達官顯貴,現在秦王唯一能瞞住的只有少帝不在宮中的消息。 少帝失蹤的消息一旦傳揚開恐怕生亂。 楚欽坐在了主位,低頭飲了口茶,清淡的茶葉味道在廳中彌散。 倒也不看楊太傅一眼,“太傅大人,陛下受了驚嚇,如今好好的在宮中,您來我王府鬧什么?” 楊廷和一拍桌子,“豎子休得張狂!” “老大人心系陛下,忠心可昭日月,就別在本王府中浪費時間了?!?/br> 秦王歪頭,將腰間的刀放在了桌上,發出了清脆的聲音。 他戴慣了金刀,換了兵器,反而不太趁手,卻無損威懾,“春蘿,老大人若是要血賤在秦王府,記得通知太傅府中的夫人前來驗尸,可不是本王動的手?!?/br> 楊廷和勃然大怒,“秦王殿下,先帝待你不薄……” 秦王冷笑,好一個不薄。 果真是如人飲水,冷暖自知啊。 “春蘿,送楊大人和諸位大人出去?!?/br> 楊廷和摘下了官帽,“今日拼著這烏紗帽不要,也要知道陛下的情形!” “太傅,朕無事?!?/br> 楊太傅猛然聽到了熟悉的聲音,回頭一看,不禁老淚縱橫?!氨菹?,老臣今日能見陛下,便安心了!” 楚欽放下茶杯,抬眉便見廳前門外,長廊花蔭下立著一少年,眼上還裹纏著厚厚的紗布,俊美的輪廓在逆光中格外清晰。 眼神與少帝身后跟著的老管家對上,老管家躬身過來,附耳道,“童將軍找到陛下,將人送了過來,我帶陛下收拾更衣后就過來找您,不料正撞上了太傅和諸位大人?!?/br> 楚欽點頭,示意他退下。 幾日繃緊的心終于落回了原處,面上卻不動聲色。 少年天子這才淡淡開口,“秦王救朕于為難之間,太傅不該如此為難他?!?/br> “朕的眼睛受了濃煙,目不能視,近些日子在秦王府中養傷,皇叔為了避人耳目,才不肯對太傅多說。過幾日拆了紗布,若能視物便能回宮了?!?/br> 楊太傅這才注意到少年的眼睛,這位多年立足朝廷的老臣連聲音都有些哽咽。 “陛下……受苦了?!?/br> 語不成句。 天子雙目失明,這么大的事,難怪了。 楊廷和嘆息,是他多憂了。 他雖年邁,有些迂腐,但也不是那等胡攪蠻纏之人,更何況秦王手中握著西北的兵馬,在兵權未釋前,少帝少不得依仗秦王。 確實是他同太后娘娘關心則亂。 “殿下原諒老臣無禮?!?/br> 秦王擺擺手,“陛下無事即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