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節
康熙嘿嘿一笑,也不惱,直接躺在她身側,摟著懷中人那柔軟的身子,這才閉上眼。 兩人睡了這么兩三年,對彼此都熟悉至極。 剛剛摟到一處躺下,便自發的找了個好位置,直接窩在一起。 蘇云溪躺在他懷里,感覺有些不得勁,伸手摸了摸,這才感嘆道:“尤記得,剛開始跟您一道睡的時候,臣妾是真的睡不著?!?/br> “嗯?”康熙閉著眼睛,閑閑的問:“怎么說?” “你是男子,這身上跟火爐一樣,脈搏也厲害的緊?!?/br> “頭一次躺您身側,縱然沒挨著,但是您這脈搏,像是能隔著被子傳導過來似得?!?/br> “還總是往臣妾這邊擠,好懸沒掉下去?!?/br> “后來沒辦法,只得偷偷將您往里面擠?!?/br> …… 她絮絮的說著,半晌才道:“如今倒絲毫感覺不出了?!眰髡f中的男女躺一起,就像左手摸右手。 古人誠不欺我。 她又伸手摸了摸他的手,一臉唏噓的贊嘆:“誰能想到,跟摸自己手差不多呢?!?/br> 康熙剛開始聽著覺得受用,臉上掛出笑來,過一會兒,就金額肚餓有些不大對勁。 什么叫就像摸自己,這話是怎么說的。 他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右手,竟毫無感覺。 “你!”康熙板著臉兇她:“放肆?!?/br> 蘇云溪不痛不癢的摸了摸他頭,以示安撫,閉上眼睛就睡下了。 康熙輾轉反側,半晌也睡不著,她睡得香甜極了,一如往常,她總是好吃好喝好睡的,萬事都不放在心里的模樣。 如今瞧著,可不是如此,不光不將萬事放在心里,也沒有將他放在心里。 他很想開口問一句,她說的那些話,可都是真的。 但是他問不出來,若是回答一句不是,亦或者是沉默片刻,就夠他受不住了。 康熙自嘲一笑,幾十年帝王,最后栽在了情之一字上,說來也是好玩至極。 他的未來還有幾十年,這般日日糾纏,就是一塊石頭,也能給捂熱了,這么一想,又覺得精神百倍。 第二日一大早,他剛從睡夢中醒來,就見貴妃穿戴整齊,雙眸亮晶晶的望著他,康熙條件反射的去看了一眼窗外,見黑黢黢的,確實沒到時間,一邊起身一邊道:“怎的起這般早?” 蘇云溪就笑:“被尿憋醒了?!?/br> 康熙一時間,甚至沒有反應過來。 這在后宮里頭,他從未聽過如此粗鄙之言。 看著他一臉的點點點,蘇云溪朗笑出聲,伸手扶了他一把,牽著他起身,這才笑瞇瞇道:“好懸比您早起一日,夠臣妾吹一輩子了?!?/br> 康熙沉浸在她說被尿憋醒中,無法自拔。 去上朝的時候,還一臉夢游似得。 等人都送走了,室內只剩下正殿的奴才,銀釧這才上前了一步,蘇云溪揮揮手,示意其余眾人都在門口守著,這才看向銀釧。 “時下宮里頭議論紛紛?!?/br> 說起來也是大事,畢竟是封后這樣的事,哪里能草率了。 原先的時候,是鈕祜祿貴妃和皇貴妃兩個人之間的較量,再就是幾妃的話,不值一提。 而如今鈕祜祿貴妃沒了,新上來一個富察貴妃,這大家心里就計較開了,從龍之功值得謀劃,這從鳳也不遑多讓。 只如今氣氛有些不大明朗。 原先的時候,這崇妃有寵,又和皇貴妃交好,還想著許是退了。 只是如今看來,好像不是如此,畢竟這算是什么事。 皇上直接將崇妃抬成貴妃,雖然還未行冊封禮,但時下并不怎么講究冊封禮,這圣旨下了,就是貴妃了。 后宮眾人都猜測紛紛,想著這富察貴妃和皇貴妃之間,怕是要涼。 然而兩人沒涼,你來我往的,還挺熱乎。 這眾人就有些看不懂為了,一時按捺著觀望,都八風不動。 惠妃和榮妃尚且能忍,德妃卻有些忍不住了,她的孩子,還養在皇貴妃膝下呢,若是對方不能上位,那她這個孩子舍出去的意義何在。 她不能鼓動前朝,便鼓動后宮的宮女說東說西。 說多了,自然能夠傳到主子耳朵里去。 德妃也沒旁的意思,就是叫如膠似漆的富察貴妃和皇貴妃兩人,想起來各自的身份,別在這么黏糊糊的。 她們關系好了,這底下的妃嬪就被兩人給壓著,徹底起不來了。 皇貴妃很快就收到這些小道消息,她冷冷一笑,這么快就坐不住了,真是叫人意想不到。 她冷笑一聲,這才低聲道:“再聽到誰滿嘴胡吣,不必稟報過來,直接捉了送慎刑司去?!边@樣妄議主子,還有沒有規矩了。 她和富察貴妃如何,尚輪不到旁人置喙半句。 但是想到翊坤宮的反應,她又有些不確定了,對方會不會和她一樣的想法,不被這些流言所困擾。 她著急,就是因為,這些話都是真的,實實在在存在于兩人之間的問題。 皇貴妃心里火急火燎的,生怕富察貴妃跟她生分了,這往后的日子就不好過了,不禁嘆了口氣,側眸望過來,一臉不虞道:“教規矩的嬤嬤,都去警醒些?!?/br> 這出來的這一批就罷了,這正在教的這一批,必然要知道,什么叫規矩,什么叫知道什么話該說,什么話不該說。 而蘇云溪也聽到了這些話,后位只有一個,她和皇貴妃可是有兩個。 但是想想康熙的摳門勁兒,她就覺得,這很沒有必要。 畢竟怎么說呢,這未來好幾年都不會冊封皇后,而且皇貴妃最后病重的只剩下最后一口氣,康熙才恩封皇后。 這怕是最后半口氣了。 至于平日里跟她說的花言巧語,她自己都是其中的王者,要是還信了,那可真是終日里打雁,被雁啄了眼。 想了想,她抽出一張花箋,認真的在上頭寫上晏幾道的一首詞的第一句。 “柳下笙歌庭院?!?/br> 這是《破陣子》里頭的第一句,第二句便是花間姊妹秋千。 她吹干墨痕,伸手遞給金釧,叫她趕緊送去承乾宮。 蘇云溪不相信什么心有靈犀一點通,她就奉行有愛就要大聲說出來,喜歡她就要告訴她。 而在承乾宮忐忑不安的皇貴妃,瞧見這花箋,便忍不住紅了眼眶。 人這一輩子,說起來有情誼的人,她原先以為有皇帝,是她依靠一生的男人。 后來發現是鏡花水月,不光是她的男人,也是這后宮每一個女人的男人。 甚至她奉行的打斷骨頭連著筋,對對方來說,也不過爾爾。 后來她想著,世間女子,原本就沒有這般幸運,能夠得到一個知心愛人。 沒有男人便沒有吧,她手里頭握著權,就比什么都強了。 后來她就想著,沒了男人,她還有父母情誼,可是這一切,在送小九入宮的時候,盡數瓦解。 消失殆盡。 若真是為她著想,就沒想過,姐妹共侍一夫,是多么的尷尬難堪。 將她的臉皮子,直接扔到地上踩著玩,只為佟家好過。 好在她遇上了富察貴妃,兩人之間的情誼,著實叫她上心感動,富察貴妃總是明明白白的看重她珍重她,不叫她有任何胡思亂想的機會。 這般被堅定的選擇著,是她一生都不曾遇見過的情誼。 焉能不叫人珍惜。 往常她聽著什么,士為知己者死,都是嗤之以鼻的,如今想來,到底是她淺薄了。 看著手中的花箋,她低低一笑,若皇后是富察貴妃,她甘居第二。 再說了,有皇貴妃在,就是不封后的意思。 可惜她參透了,其他人參不透。 她呵呵一笑,看著手中的花箋,鼻頭一酸,險些落下淚來。 皇貴妃這里感動的跟什么似得,心口都跟著鼓鼓脹脹的滿足,但是乾清宮的氣氛,卻有些不大好。 “你說什么?”康熙板著臉,立在御案前。 梁九功硬著頭皮開口:“方才那花箋,送往承乾宮了?!?/br> 剛才康熙去了翊坤宮,恰巧見富察貴妃一臉溫柔的在寫花箋,便悄悄的退了出來,一臉甜蜜的等待著花箋的到來。 可這等啊等,一個時辰過去了,卻仍舊沒有等來。 康熙沒耐住,就叫奴才去問,誰知道說是送承乾宮去了。 他一臉冷漠,沒說話,只揮了揮手,叫梁九功下去。 天知道他這會兒有多不高興,富察貴妃以前就喜歡送花箋,隔三差五的送,這道歉送,表白送,他收了好幾張。 已經默認這花箋,是他的專屬待遇。 結果今兒發現,拿去哄姑娘開心,這富察貴妃真是長進了。 康熙氣的跟什么似得,一臉冷漠的望著手中的朱筆,跟自己置了一會兒氣,又覺得不值當。 他磨了磨后槽牙,到底將這一茬給放下了。 想想到底有些不甘心,便叫人去查,這好好的,為什么會寫花箋表情誼。 梁九功見他不依不饒的,不禁有些頭疼,卻還是去查了。 “回萬歲爺的話,這……”他低聲將事情都給說了。 康熙聽到德妃,不禁有些氣惱,冷笑道:“她是吃飽了撐的,若是覺得養著小六太閑的話,便給旁人養,自個兒多讀點書?!?/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