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節
蘇云溪時刻關注著這邊的動靜,聽到之后,便起身過來了。 一見易常在的模樣,心里就是一個咯噔,她這樣子,分明就是異物卡喉。 “將易常在扶起來?!彼焖俚姆愿酪宦?,便直接進了內室,在奴才的協助下,立在易常在的背后,用兩條胳膊環抱著她。 她這可真瘦。 蘇云溪心里一閃而過的想法,在她肚臍上方和胸腔下面一點的部位,以拳施力擠壓著。 她連連用力好幾次,也不見易常在有反應,周圍人都有些著急。 若是易常在沒了,她屋里伺候的奴才,都要跟著陪葬。 更別提她這還往正殿走了一遭,連累的人,就更廣了。 蘇云溪知道耽擱不得,在這個時代,若是窒息而亡,可沒有心臟急救設備,到時候人一死,她就真得要吃掛落。 又用力搗弄了幾下,終于見她把喉間異物吐出。 蘇云溪松了口氣,周圍的奴才撲通一聲跪在地方,旁處伺候的倒還好,易常在宮里的,真是砰砰砰的磕頭,這不光救了易常在,也救了她們所有人的性命。 異物出來之后,她順著視線望過去,就見一塊比拇指大點的金塊。 這玩意兒也敢往下吞,不得不說,易常在也是個英雄,就是沒用對地方。 她驕矜的抬了抬下頜,看向一旁的奴才,冷聲道:“將易常在綁在太師椅上,好生的瞧著她,不許她再有任何自戕的行動?!?/br> 說完之后,看著奴才們用軟布條將她綁起,她這才皺了皺眉,一臉沉重的往承乾宮走,這不光是自戕的問題,背后還代表著許多,好生的,怎么會自戕。 自然是發生了許多她所不知道的事。 蘇云溪搭著小算的胳膊,施施然的立在殿門口,剛交奴才進去傳召,就見皇貴妃迎了出來,在慈寧宮侍疾的日子,還真讓兩人生出幾分情誼來。 “怎的來了不提前說一聲,快進去?!被寿F妃笑吟吟的說道,她生的端莊,行走間頭上步搖綴的珠子都不曾搖晃一下。 “要來看你,必然會早些的,只是這易常在出了點事,故而匆匆而來?!?/br> 蘇云溪嘆了口氣,將易常在發生的事,一一稟報了,這才低聲說著,易常在此次不好,翊坤宮怕是住不得了。 這倒不是說讓皇貴妃下命令遷宮,而是說會告訴萬歲爺一聲,這到時候可能會下命令。 提前通個氣,叫他心里也有數。 皇貴妃點頭,表示知道了,這是小事,縱然她不說,她也會趕緊把人遷出來,畢竟翊坤宮養著兩個小主子,哪里能放這么個不穩定的因素在。 想了想,直接下令道:“將易常在移至……攬翠閣,那地方清幽,利于養病?!?/br> 清幽就是偏僻的意思,她這樣的情況,住在哪宮都不合適。 蘇云溪感激的笑了笑,牽著她的手道:“倒難為你,竟要替翊坤宮收拾這樣的爛攤子?!?/br> 皇貴妃含笑搖頭,示意沒什么,不管在哪一宮,這樣的事,都是歸她管。 只是這么糟心的,許多年不曾有了。 易常在也是個厲害人物,溜溜達達的,竟然活了這么久。 這事交給皇貴妃之后,蘇云溪便一身輕,回到翊坤宮之后,瞧見易常在被拉走了,她眼神呆滯,整個人沒有一點精氣神。 總感覺,雖然人救回來了,但是心神有損。 她看了一眼,就收回視線。 事到如今,她仁至義盡,當初的那點好感,做的那些事,她都加倍的還了回去,這樣做到問心無愧就好。 只是心里有些不大舒坦,堵得慌。 她蔫噠噠的躺上軟榻,午膳都沒用,金釧將她喊起來,她也是勉強扒拉了一口,就說沒胃口,叫撤下去,難受的要死。 宮廷殘酷,可見一斑。 等晚間康熙來的時候,她還窩在軟榻上,呆呆的看著外面。 “怎么了?”坐在邊上,他低聲詢問。 其實今兒發生的事,立馬就出現在他的案頭,但是和國之大事比起來,后宮這點事,著實不值得憂心。 什么易常在,他之前壓根不記得有這么個人。 也就如今寵著崇嬪,才聽說過什么易常在,之前是星點記憶都沒有。 康熙想了想,摸了摸她滑膩的小臉,見有些涼冰冰的,便道:“行了,一日沒用膳,這臉都涼了,快起來,朕陪你吃用點?!?/br> 蘇云溪蔫的要命,她趴在他肩膀上,小小聲的開始抽泣。 “臣妾害怕?!?/br> “怕什么?!?/br> “怕有朝一日,落得她下場?!?/br> 易常在是自己尋死嗎?她覺得不是,真正想死的人,從來都是沒聲沒息的都沒了。 就算她吃多了福壽,如今神智不大清楚,但是她自救了。 就是這樣,她才覺得難受。 一個人得多無助,才能跟仇人求助,這簡直就是羊入虎口,、明擺著將自己的命,往人家口里送。 她這遭人算計,如今連個幕后主使都沒查出來,你說慘不慘。 康熙沉默,將她往懷里摟了摟,輕拍著她后背安撫,一邊低聲道:“你有朕護著,總歸不一樣?!?/br> 但他總有不護著她的一天。 蘇云溪最為憂慮的,與其說是什么重蹈覆轍易常在,不如說,康熙沒有給她一點安全感。 “嗯?!陛p輕應了一聲,她擦干眼淚,用被淚洗過的眼睛,看向康熙,軟乎乎的撒嬌:“臣妾要吃甜甜的糕點,最大塊的那種?!?/br> “好?!笨滴鯗厝岬男?。 牽著她的手往下走,見金釧捧著水盆過來,便笑著道:“朕幫你洗漱?!?/br> 接過銀釧遞來的濕帕子,仔細的給她擦手擦臉,又換了一條擦過,這才又執起她的手,往膳廳走去。 兩人坐下之后,奴才們也魚貫而入,將膳廳的大桌子上擺的滿滿當當,自然也有崇嬪要求的超大份桂花糕。 康熙喂著她吃了一口,便收回手,淺笑著道:“可不許了,畢竟這東西占肚子,別正經東西吃不下了?!?/br> 她午膳沒吃,這晚膳也沒吃幾口。 “不行,堵得慌,等臣妾緩緩,明兒再吃?!碧K云溪嘆了口氣。 經常說自己心硬的人,許是心最軟了。 康熙又覺得她蠢了,對一個易常在,就如此的心軟,若是他做點什么,她不得難受死。 想想年前的時候,去盛京謁陵,她一個人在乾清宮里頭,觸景生情,得有多難受。 “乖?!彼趾逯攘藥卓跍?,這才淺聲道:“多大點事,這宮里頭的人,向來都是如此,來來回回一批又一批,有些人跟你好一陣,轉臉人就沒了?!?/br> 光說妃嬪多么不容易,他做皇帝的又有多容易。 你簡單的一句話,人家就能解讀出一萬層的意思來,崇嬪能夠得寵這么久,何嘗不是因為她膽子大。 你跟她玩情趣,她就陪著你玩。 甚至能夠主動撩著你玩,而不是說,你掐掐她的臉,她就一臉驚恐的跪下,說臣妾罪該萬死。 多少風月心思,也都在里頭泯滅了。 蘇云溪瞧著他眼神,覷了一會兒,忍不住嘆了口氣。 是啊,都不容易,那到底是誰的錯? 她沒錯,康熙沒錯,這皇宮只是個住所,更加沒錯了。 搖頭勾起一抹嘲諷的微笑,想著今兒還未去見孩子,嬰幼兒對于氣息最為敏感,不禁抹了一把臉,揉了揉,對著鏡子做出各種表情來,見表情活泛起來,這才往側間去。 等到了的時候,兩小只正在軟榻上躺著玩,見她過來,先是笑了笑,仔細一看,嗷一聲就哭了。 “知道你們敏感,不曾想敏感成這樣?!碧K云溪有些無語。 看向一旁怔在原地的康熙,她抿了抿嘴,低聲道:“走吧?!?/br> 既然看不了,那索性不看了,就是惹孩子哭一場,讓人有些心虛。 這么想著,她笑了笑,柔聲道:“罷了,為旁人不值當?!?/br> 康熙摸了摸她的頭,能這么想就對了,但是也為她的一腔柔軟而感懷,他自個兒的心又冷又硬,便喜歡那種軟綿綿的,一掐恨不得能出水的那種心。 蘇云溪收拾好心情,淺笑著往外走。 兩人索性去御花園溜達了一圈,權當散散心了。 康熙垂眸,就能看到崇月羽睫輕眨,那長長的羽睫就像是小扇子一樣,恨不得掃到人的心里去。 而她方才哭過,眼角還有一絲暈紅。 這般居高臨下的看,叫人忍不住想要更加的欺負她,讓她露出更多的活色生香來。 這般嫵媚的臉頰上,便是要有春色才更好看。 這么說著,康熙沒忍住,伸出大拇指,在那嫣紅的唇瓣上,用力的揉了揉。 像是揉在海棠花瓣上一樣,恨不得揉出淡淡的花香,和濃郁的花汁來。 蘇云溪被他揉的有些疼,眼角就沁出幾分細淚來,側眸看向他,軟聲道:“別?!?/br> 她越是這樣軟乎乎的,越是叫康熙生出一種感覺,想要把她欺負哭,讓那淚珠子啪嗒啪嗒往下掉。 他克制的滾了滾喉結,側眸看向她,低低的笑:“乖,聽話?!?/br> 在她軟濡的眼神中,他放下手,轉而攬住她腰身,往身后的花叢中走。 看到一塊巨石的時候,他直接坐在上頭,直接把她箍在懷里,對著那紅艷艷的唇瓣親了上去。 方才揉她的時候,那唇瓣上的口脂,被蹭的唇周到處都是。 這會兒他就能聞到那清淡的香味。 蘇云溪被他親的有些回不過身,只能聞到周圍那清冽的菊花香氣。 寧可枝頭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風中。 這樣的情況下,她不禁低低一笑,往上抬了抬下頜,主動的迎接他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