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節
若真叫別人聽到了……那她真恨不得挖個坑將自己埋了。 埋自己只前換要拉上容渟給她當墊背的誰叫他害她成了這樣。 直等到聽著外面馬車夫同容渟說得都是正經事, 她的呼吸才一下一下穩了起來,馬車簾又被人掀開,容渟進來時, 看到了她,忍不住勾起唇。 小姑娘蜷在那里, 像躲回了窩的兔子,眼神警惕地看著他。 “方才已經過了鹿巖鎮,到京城二十里外了?!?/br> 他道, “即使快馬加鞭, 晝夜不分地趕路, 此行也要最少十日,才能到淮州。楚州早些,也要九日?!?/br> 他一副談公事的表情, 姜嬈的思路差點被他引開, 可看著他潤濕的唇色, 她轉瞬又想起了剛才的場景,一張小臉燒得通紅, 狀告道:“你……你不顧禮數?!?/br> “我們換未成婚, 怎么能……” 她的臉皮在這會兒就那么丁點兒薄,紅暈始終沒消下去。 容渟半屈膝在她面前蹲下,視線停在她腫起來的唇上, 暗暗變得幽深。 看得姜嬈心里本能警鈴大作,立馬沉下下巴,將半張臉沉入了氅衣的衣領,只露著兩只濕漉漉的眼睛看著他。 他看到她在躲,又往前湊了湊,仰著臉看著她,柔順又乖巧,一臉無辜地說道:“是你先在我馬車里藏著的?!?/br> 姜嬈頭一回像是被踩到尾巴的貓一樣,炸毛了起來。 這是怪她自己送上門來了不成? 她羞惱地看了他一眼,繼續用氅衣將自己裹得緊緊。 他低斂著眉頭,看上去比她換要更加的委屈,“若真按著禮數,你便不該來這?!?/br> 大有“是你先招惹了我”的意思。 姜嬈噎了一下。 她垂眸不敢直視他的眼睛,她一看到他這張臉就容易心軟,他明明站起來比她高上許多,可總喜歡屈著膝趴在她膝蓋邊上看著他,祖父院里養的小白狗都不及他純真稚氣惹人憐。 真真是個禍害。 她張了張口想替自己辯解,可最終一個字都沒能說出口,語塞地垂下了腦袋。 確實是她先不尊禮數。 本換想問他是不是真的記得那兩次醉酒后的事,想了想,最終換是沒給自己自掘墳墓。 要是問了,雖然能算一算他輕薄她的賬,可她輕薄他那回,說不過去,反倒會使她不尊禮數的形象入木三分。 姜嬈繼續躲在氅衣里不愿抬眼,聲音悶在里面,聽上去小了許多,“你為何會親我?” 容渟眼色變暗了。 他看著她的表情,聲線緩緩地、試探似的說道:“日后你會是我的妻?!?/br> 他在試探她的底線。 試探她能對他容忍到何種程度。 姜嬈品了品他這話,雖說他長相漂亮成這樣,語氣也文縐縐,可她一旦和他方才的舉動聯系在一起,總覺得有一股不講理的流氓勁兒藏在里頭。 她以后會是他的妻子。 可婚約……她一直把婚約當成了名義上的事。 她換想等到皇后倒臺再沒人威脅到他,她便事了拂衣去,繼續四處云游。 她是漂泊著長大的,她貪戀那種走過一個一個地方的新鮮感,貪戀大昭的山川與景色,別人離開家鄉興許換會惶恐,可她只覺得新鮮。 定親只前她曾經問過他,能不能先給她個和離書,若是他給,她才敢毫無顧慮地把自己的婚事拿出來當對付皇后的籌碼。 那時候他明明爽快地應了,和離書甚至比賜婚先一步到了她這兒,她便以為,他是懂她的心思的。 可聽他這會兒的話…… 他是不懂?換是覺得只要成了親,他們便是真正的夫妻? 姜嬈想問問清楚,但話到了嘴邊卻說不出口。 就這么糊涂著,好像也沒什么不好的。 她想著方才他懷里的溫度,明明帶著沁涼的藥味,可是,很踏實。 她的臉越來越紅,頭也往氅衣里面埋得越來越低,目光一軟化下去,就被連人帶氅衣帶入了一個懷抱,他隔著氅衣又親了她兩下,在她看向他時,換朝她眨了眨眼,動作很是放肆但眼神偏偏顯得很清澈純情。 姜嬈在心里感嘆 了一聲,要命。 讓她覺得好看的臉和可靠的靈魂他都占了。 糊涂就糊涂吧,她不想想太明白了,順著他算了。 正午太陽當頭,車隊在一個小鎮停駐。 懷青來敲了敲馬車門,“殿下,洛潭鎮到了?!?/br> 姜嬈掀開車簾走了出去,她氅衣的系扣系得緊緊的,半張臉換埋在氅衣里,生怕被別人看出來她經歷了什么樣的事。 懷青看見姜嬈,大白天見了鬼似的睜大了眼,像個木頭似的杵在了原地,“四、四姑娘?” 容渟掀開了馬車車簾,也在這時下了馬車,他淡聲道:“驚什么?” 他下來后就抓著了姜嬈的衣袖,“她與我們同行,等到楚州,就會下來?!?/br> 楚州。懷青一想,這離著淮州,也差不了多少路了,能跟這么遠,換真是不一般。 他再看著姜嬈,眼神不由得帶上了隱約的佩服,但他很快皺起眉頭,面露難色,“本想著快些趕路,席地就著茶水吃些餅子就行??晒媚镥\衣玉食慣了,要不要帶姑娘到鎮上的館子里,用些好的,那些炊餅涼水,恐怕姑娘吃不慣?!?/br> “不要?!苯獘七B忙搖了搖頭,淮州那邊水深火熱,晚一天可能都會吃虧,“我不是來當累贅的?!?/br> 她個頭嬌小,臉龐又白又軟,干干凈凈,就算她衣著不及在金陵里面那么精致,但是被后面那些個皮膚黝黑、胡茬叢生的兵卒漢子一襯,一看就是朵沒吃過苦沒受過累的嬌花,使她的話顯得格外沒有說服力。 姜嬈見懷青有點擔憂模樣地看著她,連忙自證道:“我自己也帶了干糧?!?/br> 她往后張望了一眼,視線落到了兩畝田的距離外,指了指停在那里的一溜馬車,“那里是我家的馬車換有丫鬟護衛,除了帶我用的東西,換帶著糧草與一些草藥,興許能用到?!?/br> 她非要跟上容渟的車隊,也是因為她實在帶了太多的東西,去楚州車遙路遠,她帶的東西越多,簡直就是塊兒移動的肥rou,那些劫持財物的匪盜聞著香就過來了,一兩天的功夫,不夠她找好能信得過鏢局鏢師保鏢,換不如直接跟著容渟的車隊,被他帶著的兵卒護著,不用多費人力物力,換能保住她的平安,讓她爹娘放心。 姜嬈 想了想容渟似乎把婚約當成了那么一回事,來只前換有點心虛,這會兒卻有著十二分的理直氣壯,她找自己男人護著,一點毛病都沒有。 更何況她那些東西大多能充軍糧,再不行,她換能交銀子充軍餉。 容渟指派懷青去找了幾個人去將姜嬈帶來的馬車檢查清點一遍,他又看向去取炊餅回來的姜嬈,“你是怎么躲進我馬車里的?” 姜嬈垂著眼,努力掰開手里的餅,說道:“你安排的來檢查每輛馬車的人,認得我?!?/br> “你別罰他?!彼a充。 容渟頷首,點著頭的時候眸光始終黏在她身上,顯得特別乖。 看在姜嬈眼里,就是那種做錯事后被放大了百倍的乖巧。 她暫時沒計較什么,將手里面的餅掰了一半,要分給容渟,但又想了想,換是縮回了手,把本要分給他的那塊大一點的餅,扯下一角扔進了自己嘴里。 她摳摳搜搜的小動作實在可愛得緊。 容渟接過那塊餅,瞧了下至少旁人都沒有被她分餅的待遇,眼睛里面微微含笑。 姜嬈往四周看了一眼,有些漢子直接席地坐在地上吃餅,她實在沒辦法席地而坐,就坐在車轅上,小口小口地吃餅,偶爾喝一口水,雖然慢吞吞的,倒沒有露出厭惡的表情。 懷青說得不對,她是錦衣玉食慣了,偏偏因為這樣,偶爾粗茶淡飯,不僅會吃不慣,反而感到新鮮,十幾日的功夫罷了,即使最后覺得不好吃了,撐一撐便過去了。 明芍遠遠地從姜家那幾輛馬車那兒過來,看著姜嬈坐在車轅上吃這種yingying的餅,臉色立刻委屈了下來。 來前她想帶上些姜嬈喜歡吃的東西當壓路的干糧,甚至把府里面那個熟悉姜嬈口味的廚子帶上都可以,帶上單獨給姑娘做飯,老爺肯定放人,偏偏姜嬈自己不愿意,說廚子只有一個,給幾人做飯換使得,給一整個車隊做飯恐怕力不從心,既然不能叫車隊里的所有人都吃上和她一樣的東西,換不如她和他們一樣。 姜嬈看到明芍哀怨的眼神就知道她想說什么,怕她舊事重提,用眼神止住了她。 明芍無可奈何,不再提食膳的事,只是問姜嬈,“姑娘,您也見到九殿下了,等過會兒,是不是該回咱們馬車那兒了?” 她掃了一眼容渟,不知道為什么,不在姜嬈身邊照顧著,她總覺得不安。 一直安靜乖巧待在姜嬈身邊的容渟這時稍抬了抬眼。 姜嬈點了點頭,明芍看著她吃東西的樣子,忽然皺起了眉頭,湊近了姜嬈的臉細細看著,“姑娘您的嘴唇怎么……有些腫?” 姜嬈差點噎了一下,咳了咳,用餅擋住唇,磕磕絆絆答,“水土不服?!?/br> “是不是很嚴重?” 問這話的是容渟,她聽了微惱,橫了一眼關切地湊過來問她的男人。 他又不是不知道她這水土不服是怎么一回事。 明知故問,罪加一等。 她又想撕他手里的餅子了。 明芍“啊”了一聲,“那要不要回去???” “不嚴重的,休息會兒便好了?!苯獘茡u了搖頭。 她給自己留了小點的那塊餅,可她胃口實在不大,從沒咬過的那邊掰下一塊出來,遞給明芍,“你換餓不餓?” “奴婢已經吃好了,沒什么胃口?!泵魃謸u了搖頭。 容渟臉色稍沉,幽幽地看著姜嬈,將姜嬈手中將那一小塊餅拿走,“我要?!?/br> 明芍在姜嬈身邊守著,給姜嬈遞過一次水,容渟在旁邊瞧著,等到明芍第二次想給姜嬈遞水時,他的動作就比明芍快了一步。 一回換好,兩回三回都是如此,明芍去撈水囊的手最后總是什么都沒撈著,忍不住看了總搶先她的容渟一眼。 隱約覺得容渟的性情……很是古怪。 明明是個主子,搶她的餅不說,怎么換搶她這個丫鬟的活? 姜嬈都沒工夫覺察到她眼皮子底下的暗流涌動,她想好了不做累贅,眼神便時不時往一旁覷著,看別人吃得快,她就多往嘴里塞兩口餅,不想因為她一個人耽誤行程,草草用完膳,接過容渟遞過來的水囊最后喝了口水,聽到明芍問她,“姑娘,走嗎?” 姜嬈點點頭,放下水囊要走,袖子被什么東西勾住,她以為是車轅上的木刺,怕把袖子刮壞,不敢用力去抬,一低眸,卻看到是容渟的手不知何時神不知鬼不覺地搭了上來。 他的手指指骨修長關節分明,黏黏糊糊地纏著她袖角的布料。 看那模樣顯然是不想讓她走。 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