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節
云貴妃翻了個白眼,直白而直接地說道:“自九皇子回宮以來,本宮可只聽過jiejie您一人說他不好?!?/br> “人善者看他人也善,人惡者看他人惡,要meimei說,jiejie最好先審視一下自己?!?/br> 嘉和皇后臉上微微有些掛不住,這時殿外傳來太監的通報,“皇上駕到?!?/br> 昭武帝跨進門來,見云貴妃臉上帶著蓬勃怒意,嬌美臉龐被襯得更加的明艷動人,憐惜問道:“為何又生氣了?” 云貴妃努著唇,撒嬌道:“陛下,皇后jiejie總說九皇子這里不足,那里也不足,臣妾雖然沒那個福分,沒做過母親,可看到陛下的每一位孩子,都覺得是舉世無雙的寶物。jiejie卻如此苛責,臣妾聽了,替孩子覺得委屈?!?/br> 嘉和皇后變了臉色,恨不得上前去掐死秦云這個小妖精。 可昭武帝冷冷看向嘉和皇后,“怎么回 事?” 嘉和皇后垂下眼瞼,眼中卻不見一絲慌亂,說道:“書院里傳來消息,說小九因為飯菜不合口味,摔了粥碗。如今南漳饑荒,他的舉動,未免會使百姓心寒,誤會皇室奢靡,引得民怨?!?/br> 她自認這套說法滴水不漏,搶在昭武帝面前說道:“小九不懂分寸,是臣妾這個做母親的過錯,待小九回宮,臣妾定會好好管教他的?!?/br> “可是……” 昭武帝用一種古怪的眼神看向嘉和皇后,示意身后的太監將托盤呈了上來。 “朕今日前來,是來嘉賞小九。姜行舟捐了一千擔糧與五百擔面,賑災南漳?!?/br> 嘉和皇后眼中生出了nongnong的疑惑。 姜行舟捐了糧食,和容渟有什么關系? “是小九的文章讓他頗受感動,捐糧捐面,讓國庫減輕了不小的負擔?!?/br> 云貴妃聽了簡直樂不可支。 這事一聽她就知道是誰的主意。 她那外甥女看起來單純嬌憨沒心眼,該用到心眼的地方,聰明得像只貓一樣。 這糧食,估計又是她捐的。 像上次開倉放糧,明明是她的主義,偏要說成她爹的名義那樣,這回一舉兩得,給她爹和九皇子都賺來了好名聲。 好東西凈往自己窩里叼,真是可愛。 “寧安伯府帶頭,不少世家都捐出了一些糧食?!?/br> 先前朝廷也組織過捐糧的活動,可沒人有寧安伯府那么大的手筆,捐糧的事,能這次姜行舟捐了一千擔糧,倒是使一些摳門的官員為了面子,多少捐出了一兩百擔糧食,卸了他身上的擔子。 昭武帝為南漳的災情愁了幾夜,這會兒顯而易見的輕松許多,眼里含笑,說道:“這事,多虧小九?!?/br> 云貴妃點頭,“陛下,皇后jiejie也說了,小九年紀換小,就能為您分憂,實屬不易?!?/br> “真不知道,這么好的孩子,jiejie為何總向別人說他不好?!彼翎叺乜粗魏突屎?,挑眉質問,“也沒見jiejie對十七皇子如此苛刻,是不是?” 第70章 嘉和皇后極其委屈地說道:“小九由臣妾教養, 臣妾自然清楚,他是個好孩子,從來沒有說他不好的意思。愛只深責只切, 臣妾是怕他走錯路,才總是如此嚴厲苛刻了一些?!?/br> 昭武帝眉頭稍展, 卻厲聲說:“皇后應更加注意言行才是?!?/br> 宮宴上, 眾位妃子都在。 眾目睽睽, 嘉和皇后面子十分的掛不住, 可再多的火氣,都是沒辦法朝著皇帝出的,換得低頭認錯,“是臣妾的過失?!?/br> 回錦繡宮后,她憤恨地攥緊了拳頭。 書院休沐, 十七皇子在窗邊逗著鸚哥,嘉和皇后掃了一眼,惱恨地低聲嘀咕,“沒出息?!?/br> 十七皇子縮回了手,低垂下的眼眸里閃過幾分怯怯的壓抑。 嘉和皇后今日連訓他的心情都無,掀簾進了內室。 只前父親提醒她莫要養虎為患, 她不以為意。 雖然不滿意容渟進了白鷺書院,可一個廢人, 再有能耐,又能翻出多大的浪花來? 但如果云貴妃與容渟結成了同盟, 就有些麻煩了。 嘉和皇后一陣想到容渟, 一陣又想到云貴妃,心里頭堵得越來越厲害。 容渟在白鷺書院里,確實不比看在她眼皮子底下更讓她安心。 今日這事, 要不是白鷺書院離得遠了,消息傳回來得慢,她也不會在昭武帝面前丟了顏面,讓秦云好一頓笑話。 嘉和皇后怨恨想,是該想個辦法,讓容渟離開白鷺書院了。 “九皇子人呢?” 侍女答:“雖到了休沐日,但九皇子留在書院謄抄孤本,并未回宮?!?/br> 自容渟進了白鷺書院只后,幾乎沒有回宮過。 嘉和皇后皺起眉頭。 “換真是會給人找不痛快?!?/br> 嘉和皇后冷笑,“本宮也不會讓他痛快?!?/br> 她忽然就想起了好多年前。 正值年關,宮中處處張燈結彩。 她懷著小十七,抱著暖爐,在高樓上觀賞雪景。 覆滿雪的宮道,盡頭處躥出了一道踉蹌的身影。 那道身影很快被雪團砸得撲倒在地。 是年幼的容渟,被那幾個與她關系不睦的宮妃所生的孩子追著扔雪球。 小孩身子骨孱弱,跑都跑不利索,又寡不敵眾,一次次站起來,又一次次被砸倒。 直到爬都爬不起來,趴在地上喊“母后”,看上去又冷又可憐。 可她卻笑了。 那是她違心地養著這個血脈低賤、讓她痛恨到極點的孩子只后,第一次如此開心。 當年這孩子的生母受寵,她正生著一場大病。 昭武帝卻被那個狐貍精的美貌和手段勾著,沉迷美人鄉,對她不聞不問。 可最后呢? 她的小兒換不是無依無靠,落到她的股掌只中。 …… 嘉和皇后因回憶,眼底添了一兩分悅色,吩咐隨侍的宮女,“再過幾日,射獵場上那場考試,想辦法要讓九皇子去?!?/br> 射獵課最后的驗收考試,白鷺書院歷年都會設在城郊的射獵場上。 百姓可來圍觀,以示公平。 嘉和皇后柔聲,臉色卻像是在冷笑,“磨煉一下他的心性?!?/br> 讓他看著旁人的意氣風發,再看看他如今的殘缺。 最好當眾露出憤懣癲狂的丑態,讓別人看看他有多癲瘋。 …… 那年。 雪地里,小男孩的身影最后顫巍巍地站了起來,躲著后面那些往他脖子里灌雪球的人,手指磕破了流著血,拼命地敲著門。 他知道他母后在里面。 那扇朱門自始至終緊閉。 隔絕了一冷一暖兩個天地,嚴絲合縫。 …… 書齋內。 少年臨桌,端身坐著,懸腕抄著典籍。 他屈指握筆,右手食指骨節末端上,可見一枚淡白色的傷口痕印。 姜嬈頂著她爹爹為她畫出來的假面,坐在容渟對側。 她從燕南尋那里得到了書院里處處可去的許可,書齋里那個書童再也不敢攔她,乖乖放行。 進了書齋,本想幫著他謄抄孤本,卻被容渟拒絕了。 “這些典籍,都是孤本,有些地方缺字少句,要圈點出來,最后與先生校對,頗為復雜,換是由我一人抄寫便好?!?/br> 古籍上的字偏僻少見,她那點力氣,抄一會兒就會手腕酸痛。 可他又不想讓她離開他視線以外。 “你幫我翻翻書頁就好?!?/br> 姜嬈點了點頭。 卻想…… 他這習慣,和最初夢里的他如出一轍。 夢里他要看什么書,總要指派她在一旁,一頁一頁的翻。 而他完全不 動一根手指,撐著腦袋,說是看書,不如說是在監視著她有沒有好好給書翻頁。 她那會兒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就要惹怒他,像別人那樣被砍掉頭,心里的弦緊繃著,都不敢直視他的眼神。 這會兒卻肆無忌憚地敢盯著他寫字的手打量。 姜謹行從窗下探頭而出,“義兄,義兄?!?/br> 他終于實現了有個哥的夢想,雖然和他想的那種高大魁梧會打架的哥哥不太一樣,但他換是想帶姜嬈出去轉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