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戰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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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怎么說啊,那家伙根本只是沒見過世面,還自以為很厲害而已嘛?!?/br> 時間是利瑟爾他們抵達商業國那天晚上,一行人已經對魔力增幅裝置動過手腳,正踏上歸途。 夜空晴朗無云,月光照亮寂靜無聲的街道,三人邁開步伐,朝著落腳的據點走去。 「cao縱那點程度的雜魚就滿足了,那種人根本不是隊長的對手啦?!?/br> 「是嗎?」 「是喲!」 睡前這一趟算是活動到了筋骨,伊雷文邊說邊拎起衣襟,啪答啪答搧著風。晚風吹過滲著汗水的肌膚,令人神清氣爽。 「能cao縱我和大哥的人,全世界找得到幾個?對吧,大哥!」 「你這叫自賣自夸?!?/br> 「我又沒說錯?!?/br> 伊雷文哈哈笑出聲來,利瑟爾聽了苦笑。 他從來不打算站在他們二人頭上,二人也從來不認為自己屈從于利瑟爾。利瑟爾一向認為他們之間關系對等,因此總是相當感謝劫爾他們愿意為自己行動。伊雷文肯定也明白這點,只是刻意調侃他而已吧。 「我想,他應該沒有滿足才對?!?/br> 「???」 「我是說支配者?!?/br> 利瑟爾忽然尋思似地開口,二人聽了雙雙朝他看去。 「他的研究應該不只有cao縱魔物而已?!?/br> 「可是他是魔物使欸?」 「正因為他已經到達了魔物使的頂點,我才會這么說?!?/br> 讀過他撰寫的研究書不難明白,不論怎么想,異形支配者都是學者氣質的人物。 即使徹底鉆研魔物使的技術,成為宮廷魔法師,他仍然不會停止探索。抵達巔峰之后,為了到達更高的境界,他會追求什么? 「他恐怕打算研究出cao控人類的技術?!?/br> 又或者,他可能已經成功了。 「???只要能cao控魔物,就能cao控人喔?」 「怎么可能,這兩件事天差地遠呢。差別就像我們使用的魔法,和迷宮當中的魔法那么遙遠?!?/br> 若非如此,魔物使早就遭人屏除殆盡了,人們不可能接受這一門學問。理論上,這種魔法絕不可能運用在人類身上才對。 「雖然我不知道位居巔峰的人怎么想,不過應該沒有錯?!?/br> 「你一定知道吧?!?/br> 「大哥說得對?!?/br> 「你們太看得起我了。我之所以注意到這件事,也是多虧了這個?!?/br> 利瑟爾興沖沖拿出幾本書。 又來了,劫爾他們默默望著這一幕。老實說他們都料到了,所以沒有太大的反應。眼見利瑟爾一副有點不滿的樣子,二人忍不住在心里吐槽:你為什么覺得有人會在這種時間點發出佩服的贊嘆??? 「他最近的研究著作有點不自然,感覺像是理論發展到一半就結束了?!?/br> 「不可能沒人注意到吧?!?/br> 「當然,我想注意到的人應該不少。不過戰斗相關的魔法,不是也有許多人不愿意外傳嗎?」 「啊,也是欸?!?/br> 兩位憲兵經過他們身邊,想必是出來巡邏的。 「不要到處亂跑喔!」憲兵叮嚀道,利瑟爾也朝他們揮了揮手?!高??冒險者?剛剛那是冒險者?」剛走過他身邊,憲兵馬上回頭多看了一眼。 「也是,大概不會覺得不自然?!?/br> 劫爾喃喃回道,瞥了身邊清靜的側臉一眼,月光在那人眼角投下陰影。 這種事誰也沒想過,那為什么利瑟爾有辦法抵達這個結論?從書中推論得知的線索,不過是微不足道的佐證而已。 一定是因為,他熟知位居巔峰的人俯瞰世界的眼光。劫爾想起曾幾何時見過的那位君王,一頭銀發有如星光,琥珀色的眼瞳蘊藏強烈的意志,弭平一切隔閡,君臨萬物頂點的王者。利瑟爾一直隨侍在那種人物身側。 「可是,cao縱人類要干嘛???何必那么麻煩,要嘛塞錢、要嘛威脅就解決啦?」 伊雷文踢著夜路上的石子開口,聽起來像是他發自內心的疑惑。 從那副理所當然的口吻當中,聽得出那是他實踐至今的做法。說話經過事實佐證特別有說服力呢,利瑟爾有感而發。 「啊,難道是要cao縱國王,從幕后掌控國家之類的喔?」 「那么做很麻煩喲。用過就丟倒是還好,如果想要長期留著使喚,反而弊大于利?!?/br> 這句話從利瑟爾口中說出來,也非常有說服力。 從幕后篡奪國家的做法常常在故事里看到,可說是反派的浪漫,竟然被利瑟爾毫不留情地批為弊大于利。確實是這樣啦,伊雷文點點頭。他絕不是追求這種浪漫的人,但心情還是很復雜。 「對于許多學者來說,研究本身就是他們的目的。支配者或許也一樣,沒有所謂的理由吧?!?/br> 「是嗎?」 「是呀?!?/br> 利瑟爾說完,忽然停下腳步。轉過下一條街,就能看見今天的落腳處了。 只差沒多久就要抵達目的地,利瑟爾卻在這時候駐足。怎么了?二人往前走了幾步,也跟著回過頭來。 「只不過,萬一他的研究已經完成,那就麻煩了?!?/br> 換言之,那就表示異形支配者已經取得了cao縱人類的技術。 按照利瑟爾的猜測,明天和支配者對峙的可能性相當高。他們至今采取的行動皆以此為目的,這一刻遲早會到來。 「支配者發動魔法的時候,我有事情要拜托你們?!?/br> 利瑟爾豎起一只手指。 「第一,不要阻止魔法發動?!?/br> 「為什么???一碰面就把他干掉不就好了?」 「領主大人應該希望活捉,所以不行。不論怎么說,他都是鄰國撒路思的要人?!?/br> 當然,還是有其他方法可以阻止魔法發動,又不必取他性命。劫爾他們當然也注意到了,但既然利瑟爾沒有提及,那就表示沒有必要阻止,因此他們也不再多說。 這里沒有人會主張遵守倫理規范,也沒有正義感強烈的人在場,誰也不在乎損害是否壓低到最小限度。二人只是尊重利瑟爾的意見而已。 「那隊長,你是打算讓他發動魔法,再強制打斷嗎?」 「換作是我,一定會做好魔法發動瞬間的預防措施,絕對不讓外人妨礙。要打斷他施法恐怕很難?!?/br> 「再怎么說,他的實力還是真本事?!?/br> 由于利瑟爾三兩下破壞了支配者的計謀,伊雷文已經徹底看扁這個人了,但對方可是位居巔峰的魔法師,名號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他有辦法在發動瞬間,以多重魔法封鎖獵物的行動,甚至將發動范圍化為不可侵入的領域,阻絕所有外部干擾,奪去任何一丁點反抗的空間。 「不過,感覺大哥可以用蠻力打破魔法欸?!?/br> 「所以才要事先約好呀?!?/br> 利瑟爾筆直望向劫爾。 「不要阻止魔法發動??梢詥??」 這些家伙把自己想成什么人了?劫爾不由得蹙起眉頭。 萬一對方做到那種地步,自己想必也動彈不得……吧,劫爾也不確定。至今為止,他也只有劈過才知道東西劈不劈得開,無法斷言可不可能。 他勉強點頭,利瑟爾見狀也滿意地點了點頭。 「這次讓他發動魔法,對我們來說比較方便,所以我才會這么要求。但是,劫爾……」 「???」 「他施術的目標是你?!?/br> 「哇靠……」 劫爾滿臉不悅地皺起眉頭,伊雷文厭惡地喊了一聲。 「今天你打敗了石巨人,一刀的消息想必已經傳了開來。能夠單槍匹馬壓制全場的絕對戰力,正是支配者看得上眼的『棋子』?!?/br> 「大哥變成敵人太恐怖了吧,我們根本死路一條?!?/br> 「對吧?不論什么人被cao縱,劫爾都能夠阻止,但沒有人擋得住劫爾?!?/br> 利瑟爾露出溫煦的微笑這么說道,聽得劫爾心情有點復雜。 「如果只有動作遭到cao控,那倒還沒有問題?!?/br> 「反正大哥可以用蠻力自己控制行動嘛?!?/br> 「對呀。不過,實際上大概會連思考都受到支配?!?/br> 「我們要被殺到片甲不留啦?!?/br> 伊雷文語調輕佻,說的卻是不爭的事實。 即使伊雷文和所有精銳盜賊合力對抗,即使整個商業國的戰力集結起來,都無法阻止劫爾。利瑟爾確信如此,所以才特地提醒。 「所以,劫爾。不論犧牲什么人都無所謂,只有你絕對不可以被他控制?!?/br> 「……知道了?!?/br> 劫爾下意識握緊拳頭。自己手中的劍刃,劃過利瑟爾交給他的那只手……那觸感現在還鮮明地殘留在他手上。 「雖然不阻止他發動魔法比較理想,但如果無論如何都無法避開,那就直接破壞它無所謂?!?/br> 「嗯?!?/br> 「如果進展順利,情況又允許的話……」 利瑟爾稍微頓了頓,這一次豎起了兩只手指。 「第二個約定。犧牲誰都沒有關系,但請你優先選擇我?!?/br> 「哪辦得到啊,蠢貨?!?/br> 「我拒絕!怎么可能把你交出去??!」 二人理所當然地拒絕了。 的確如此,假如毫無理由叫他將劫爾或伊雷文交出去,利瑟爾當然也會拒絕,但這次并非如此。如果能由其他人頂替,利瑟爾也不會自告奮勇。 「我這么說是有原因的?!?/br> 「那主謀一現身,我會立刻殺了他?!?/br> 「你怎么說那種像伊雷文一樣的話……」 劫爾那張臉像平時一樣兇神惡煞,但總覺得他好像生氣了。 這是不是劫爾第一次對自己生氣呀?利瑟爾一時間忘了現在的狀況,忍不住感嘆。這么說確實強人所難,這一點他有所自覺?!肝??!菇贍柍雎晞褡?,仿佛看穿了他的想法。能不能想辦法說服他呢,利瑟爾開口。 「即使我遭到cao縱,以你們的實力,一定能輕而易舉阻止我吧?」 「不是那個問題?!?/br> 「我也不打算一直受到控制,過一下子你們就可以出手阻止了呀?!?/br> 「我沒有在跟你討論時間長短?!?/br> 態度真強硬。 利瑟爾確實不是非受支配者cao縱不可。他也想過放棄,但這恐怕是最有效率的方法了。另一方面,假如說他一點好奇心也沒有,那一定是騙人的。 伊雷文從剛剛開始就一言不發,是鬧起別扭了嗎?利瑟爾瞥向他那邊。 「他肯定混在避難民眾里面不會錯,你們現在立刻到那邊去,把所有人全都殺——」 「伊雷文?!?/br> 他不曉得什么時候把精銳盜賊們集合了起來,正說著匪夷所思的話。 誰想得到一場大屠殺正準備展開,不愧是前盜賊團成員。聽見利瑟爾出聲制止,他反駁了一聲「可是……!」不滿全寫在臉上。 「不可以喲。好了,精銳盜賊也解散吧?!?/br> 他招招手要伊雷文過來,也喊了精銳們一聲。 聽見利瑟爾這么說,精銳盜賊們窺伺了一下伊雷文的臉色。自家首領看也不看他們一眼,就這么走向利瑟爾身邊,精銳們見狀,也察覺那道命令已經撤銷,于是有點惋惜地離開了。好險。 「我知道了,我再想想其他辦法吧?!?/br> 「還是這樣最好!」 看來不可能說服他們了,利瑟爾就此放棄。 聽見這句話,伊雷文的心情一口氣好轉,踏著輕快的腳步朝店鋪走去。利瑟爾正準備邁步跟過去,身后卻伸來一只手,將他留在原地。 那只手臂從頭部旁邊伸過來,手掌覆住他的額頭。利瑟爾任憑那只手將自己向后拉,他的后腦勺碰到了什么東西。 「你聽好?!?/br> 低沉的嗓音從耳畔傳來,他這才發現那是劫爾的肩膀。 按在額前的掌心壓到了他的劉海,就這么緩緩撫過額頭。動作有點像利瑟爾寵愛年輕孩子的舉動,但不一樣,劫爾這么做只是為了將他留在原地。 「只有你不準袒護我?!?/br> 手掌逐漸遮住視野,利瑟爾往旁邊瞥去。只聽見冀求般的語調,看不見他的表情。視野中只看見那人的嘴唇,利瑟爾靜待那雙唇瓣緩緩吐露語句。 「絕對不準?!?/br> 利瑟爾微微張開雙唇,卻什么也沒說,轉而勾起一笑。 「連你都擋不下的攻擊,我怎么可能來得及反應呢?」 他有趣地說道,劫爾嘆了口氣,放開手。 利瑟爾回望了劫爾一眼,又轉向前方。走了幾步,在轉角另一端,店員正出來迎接伊雷文進門。 「不過,以防萬一……」 利瑟爾回過頭來,又補上一句話,那道嗓音扭曲了劫爾的表情。 他注意到了。利瑟爾從來不曾違抗劫爾說的話,這次卻一次也沒有點頭。 「假如我被對方cao縱了,有件事情想拜托你?!?/br> 莊嚴優美的音色綿延不斷,簡直奪人心魄。 「取錯棋子了嗎……不過,原來如此?!?/br> 支配者緩緩展開雙臂。 覆蓋城墻的巨大魔法陣隨之收縮,集中到利瑟爾身上。同時,數個魔法陣圍繞著他浮現,忽明忽滅。 「這還真愉快?!?/br> 錯過了一刀這個最強戰力確實可惜,但這棋子才配得上自己使喚。而且這還是個優秀的魔法師呢,不僅能介入陌生的魔法式,還能夠加以抗衡、解放一刀。 最重要的是……支配者揚起下巴,露出愉悅得不得了的笑容。 「看來這是你們無法傷害的人?!?/br> 沒有笑容的清靜臉龐,緩緩看向支配者。 「過來?!乖谶@聲催促下,他邁開腳步。伊雷文急忙朝著那道背影伸出手,不出所料,即將碰觸到那人的時候,一道魔法陣出現,彈開了他的手。利瑟爾沒有回頭。 「結果隊長還是照他的想法行動喔?他不是說要想別的辦法?」 「表示他決定不征求同意了吧。所以我不是叫你抓住他了?」 「不可能啦,我剛剛完全動不了欸?!?/br> 這是灌注了支配者所有心力的魔法。 力量之強大,范圍內的人本來一根指頭也動不了才對。劫爾在這種情況下還能舉起大劍,異常的是他。那把劍一旦揮下,想必能將支配者的魔法連同城墻一起破壞殆盡。 但是,利瑟爾行動了。他立刻解析術式,以魔力加以抗衡,將劫爾換了下來。他辦到了。 「好恐怖喔?!?/br> 伊雷文嘀咕道。 劫爾態度冷靜,責怪他的語氣也只像說笑而已,臉上卻看不見平時兇神惡煞的表情。他的神情平靜無波,身周那股凌厲的氣勢足以刺痛肌膚,仿佛無數利劍朝人刺來。 那張端正的相貌,此刻可怕得令人寒毛直豎。 「(希望隊長事后不會被罵。)」 伊雷文一方面掛慮利瑟爾,同時自己眼中也蘊含著幽暗的色彩。那雙眼睛彎成一對新月,月牙中央那雙狹長的瞳孔緊盯著獵物。 「不過,看到自己重視的人被這樣搶走,我真想殺了他欸?!?/br> 「他交代過別殺?!?/br> 「哈哈,看你那副表情,這樣講一點說服力也沒有啦?!?/br> 伊雷文也一樣怒不可遏。 不過他憎恨的對象只有支配者一人,不像劫爾,已經分不清自己生氣的對象是主謀、是利瑟爾,還是他自己。 「喂,你們解釋清楚?!?/br> 沙德忿忿嘖了一聲,在二人身后開口。 「我確實聽說過主謀可能懂得cao縱人類,但為什么被cao縱的是那家伙?」 「我們也非常不滿??!」 「那就好?!?/br> 假如劫爾他們允許這種狀況發生,沙德就有意見了。不是這么回事就好,將那唯一一人奪回之后,他大可直接向當事人抱怨。 「不過,跟他敵對還真可怕?!?/br> 假如落入敵營的利瑟爾保有原本的思考能力,那肯定比任何敵人都還要棘手。不過,受到cao縱的魔物不惜自我犧牲,從這方面的行動可以推知,支配者不太可能成功運用利瑟爾的頭腦。 因此,我方得以免于最糟糕的情況——但利瑟爾的武器可不只有頭腦而已。 「領主大人好像不知道喔?」 「什么?」 面對沙德的顧慮,伊雷文卻付之一笑。 「隊長明明用那么卑鄙的武器作戰,還以為自己是條雜魚?!?/br> 「……他真的這么想?」 「是沒有覺得自己超弱啦,但戰斗的時候他還滿顧慮我們的?!?/br> 沙德不久前才第一次目睹魔銃,眼見利瑟爾落入敵手,他產生危機感也不奇怪。只不過,對于劫爾他們來說并不是這么回事。 為什么利瑟爾絕不認為自己實力高強?理由很單純。二人拔劍出鞘的同時,支配者揚手一揮,示意他們下得了手就盡管放馬過來。 「好了,殲滅那些雜碎吧!」 利瑟爾回過頭來,一把魔銃忽然出現在他身前。 插圖p006 他沉穩的氣質銷聲匿跡,紫水晶般的眼眸幽暗陰沉。還來不及凝神細看,槍聲立即響起,支配者瞠大眼睛,狂喜不已。意想不到的武器、超乎想象的攻擊,這真是撿到好東西了,他大喜過望。 有了這種武器,即使對手是一刀,肯定也能打到勢均力敵——但對方卻立刻擊潰了他的期待。 「隊長他有一些奇怪的誤會啦?!?/br> 連續不斷的槍響之間,一道說話聲傳入耳中。怎么可能?異形支配者原本著迷地看著魔銃,這才朝著話聲的方向看去。 「只是因為這招對我和大哥沒用,他就以為自己實力不夠?!?/br> 「他的判斷標準通常有問題?!?/br> 劫爾他們輕而易舉躲過魔銃的攻擊,若無其事地繼續對話。 這二人保護自己免于槍擊,應該是出于利瑟爾的指示吧。沙德如此猜測,同時也領會過來。正因為有他們二人在場,利瑟爾才會覺得自己落入敵人手中也沒有大礙。 「哎呀,難得看到隊長這么冰冷的眼神欸,該怎么說,我興奮到都起雞皮疙瘩啦?!?/br> 「你沒救了?!?/br> 「我知道啊?!?/br> 伊雷文忽然咚地朝地面一蹬,飛奔出去。 他壓低身子掠過地面,躲過槍擊,朝利瑟爾逼近。他銳利的視線盯著支配者,穿過那人熟悉的腳邊,鉆過魔銃下方,舉起雙劍。 擦肩而過的瞬間,他看見利瑟爾的眼睛里沒有神采,那雙眼珠帶著幽沉的顏色,空洞地映出伊雷文的身影。 「(該死,我快氣炸了。)」 剛才雖然說得輕佻,但他不可能原諒支配者。劫爾說得沒錯,他對那人著迷到了沒救的地步。 無可救藥的情緒激起扭曲的笑容,笑里夾雜著同情。連自己都激動到這個地步了,被利瑟爾袒護的那個男人心里,不曉得藏著多激烈的情緒? 「別殺了他?!?/br> 盡管如此,劫爾還能全心全力裝出冷靜的態度,理性真堅強。 伊雷文假裝沒聽見他拋來的那句話,握緊手中的雙劍。即使殺了異形支配者,利瑟爾大概也會原諒自己。即使帕魯特達爾和鄰國的關系因此惡化,他也只會笑著說「這也沒辦法」。 「我要殺?!?/br> 既然如此,那就沒有任何問題。眼見主謀完全反應不過來,伊雷文嘴角勾起嘲弄的笑。魔力護盾總是有辦法解決的,他收起手臂,劍尖準備刺向對方,接著—— 「退后!」 聽見劫爾的聲音,他急忙抽回身體??匆姾脦装褬尶谡龑χ约?,伊雷文臉頰抽搐,硬是改變了前進方向。 「真的……假的??!」 接連幾聲爆裂音響起。伊雷文躲過所有攻擊,甩開飛過半空追來的魔銃,直退到劫爾身邊。在他離開一段距離之后,魔銃不再追擊。 劃破長空,飛回利瑟爾身邊的魔銃,一共有六把。 「我沒看過這種大陣仗??!」 「我也一樣?!?/br> 「竟然有辦法做到這種事喔???你解釋一下啊,隊長!」 即使對自己人也不攤牌,這倒是很像利瑟爾的作風。劫爾滿臉不悅地蹙起眉頭,看著對準這里的六柄槍口。 「(跟那家伙想的一樣,控制得并不完美。)」 為什么沒有在一開始就全力發動攻擊?因為支配力量本身就不明確。 它沒有那么強力,支配對象仍然可以執行命令以外的行動;卻也沒有那么靈活,對象不會使盡渾身解數回應指令。cao縱人類和cao縱魔物的情況果然不同。 既然如此,就存在趁隙而入的破綻。 「拜托饒了我吧!吼唷,嚇死人了……靠好痛!怎樣啦???」 劫爾邊想邊掄起拳頭,往剛著地便蹲在地上的伊雷文頭上揍了下去。 「別讓我說那么多次?!?/br> 「我就想干掉他啊,有什么辦法!我又不像你那么成熟!」 「我也沒多能忍?!?/br> 聽見他這么說,伊雷文忽然抬頭看向劫爾。他正想開口,劫爾卻打斷了他的話。 「再二十秒?!?/br> 「啊……知道啦?!?/br> 這段對話沒有傳到支配者耳中。 沙德眉頭微蹙,刺探這段話真正的涵義。二人擋在他身前,打量著佇立原地、臉上沒有笑容的利瑟爾。對準這里的槍口,究竟是威脅他們不許接近,還是在等待攻擊時機,又或者是—— 「懂得保護主人的好棋子?!?/br> 支配者心滿意足地緩緩說道。 「不過,對上只懂得用劍的無能對手,果然還是有點不利……那我就從容離開這里吧?!?/br> 鞋底叩叩敲響石板地面,他轉過身去。 離開之際,他又立刻矯揉造作地回過頭來?!笇α?,我差點忘了?!顾b模作樣地說道,露出夸飾的笑容。 「要是有人來追我,你就自殺?!?/br> 叩、叩,腳步聲漸行漸遠。 數柄槍口之一,叩一聲頂上利瑟爾的太陽xue。魔方陣輕輕搖曳,圍繞著利瑟爾浮現的眾多魔法陣忽明忽滅,發出朦朧的光輝。 「……我受不了?!?/br> 伊雷文低沉的嗓音里混雜著吐息,沙德聽了,苦澀地在內心表示同意。忽然,他注意到有什么東西滾落在腳邊。那是一個沙漏,看起來好像有點不對勁。 沙德立刻注意到哪里不對勁了,沙漏的沙子正由下往上流動。這不可思議的景象教沙德移不開目光,就在那砂金般耀眼的光輝即將全部流盡的時候—— 「啊,成功了?!?/br> 忽然,一道沉穩的嗓音傳來。 沙德瞠大眼睛,抬起頭來。他看見那人微微張開的唇瓣勾起和緩的笑容,原本玻璃珠般的眼瞳中,也點亮了高貴的色澤。 哐啷一聲,有如鏡子破裂般尖銳的聲音響起,包圍利瑟爾的魔法陣應聲碎裂,掉落地面化為光之粒子。同一瞬間,鮮艷的紅發飄揚空中。 「別讓他失去意識哦?!?/br> 利瑟爾微笑叮嚀的時候,伊雷文已經朝著支配者揮下雙劍。 「什么……怎么可能!」 支配者連同魔力護盾一起被彈飛出去。 rou眼完全追不上對手的速度,一回神自己已經被擊飛,他還搞不清楚發生了什么事,整個人已經被砸到城墻上,愕然看著破裂的魔力護盾。 「什、什么……」 他無法置信。不對,為什么支配魔法會被破解?他失去冷靜,差點顧不得現在的狀況,開始研究事發原委,于是他急忙搖搖頭,將自己強制拉回現實。 總之,必須先修復護盾才行。他正要挺起身體,這才注意到—— 「你……你是……」 看見擋在眼前的那名漆黑男子,他才終于發現一件事。 那人高舉利劍,俯視自己的那雙灰色眼瞳平靜無波??匆娺@一幕,他感受到的是至今一次也沒有嘗過的情緒——后悔。不應該與這個人為敵。 「說過了吧,我也沒多能忍?!?/br> 這聲低喃并非說給誰聽,也沒有傳到任何人耳中。接著,大劍揮下。 盡管思緒即將停擺,支配者仍然下意識強化了前方的護盾,但一點意義也沒有。震耳欲聾的「哐啷」聲伴隨著沖擊響起,那道力量如此絕對,他差點以為被破壞的是自己的身體。 「呃……啊啊啊?。?!」 支配者連著護盾被壓在地上,石板地從他背后開始逐漸碎裂。緊接著,在他的慘叫聲之中,城墻崩塌了。 「領主大人,不好意思,災情又擴大了?!?/br> 「我會記得這全都是你害的?!?/br> 支配者和劫爾往城墻內部落下,崩塌的城墻波及伊雷文,他卻毫不回避,主動掉進洞里。 利瑟爾走近崩落的石板邊緣,緩緩探出頭,觀望內部情形??惨宦?,腳邊的石塊差點崩塌,于是他向后退了幾步。 「哇,他們很生氣耶?!?/br> 主謀的慘叫聲從城墻內部傳來,利瑟爾剛才瞥見了一眼,劫爾的劍已經完全貫穿了異形支配者的腹部。 伊雷文也跳進去了,看來慘叫聲暫時不會停息。幸好不少人追著魔物離開了城墻,而且支配者位于城墻內部,從外面看不見里面的慘狀。 「喂,叫他們住手,這是打算殺了他嗎!」 「沒問題的,我事先交代過他們留他一命?!蟾虐??!?/br> 「駁回,后半句我聽到了!」 假如這么做能讓二人消氣就太好了,利瑟爾點點頭。沙德抓住他的肩膀怒聲譴責,但利瑟爾只是悠然偏了偏頭,露出微笑。 「對我來說,這正合我意呀?!?/br> 「什么……?」 「他們在這邊發泄過后,也許就不會生我的氣了?!?/br> 不過,應該不太可能吧。那張清靜的臉龐露出苦笑這么說,沙德聽了瞠大眼睛,閉上了嘴。 那陣光聽就令人不舒服的慘叫聲,現在仍然沒有停息。雖然只相處過短短幾天,但沙德知道利瑟爾不是喜歡這種殘虐舉動的人。 這意思不是說他人格高潔,只是他不會覺得凌虐有什么意義而已。該不會……沙德轉念一想,放緩了抓著他肩膀的手。 「……你在生他的氣?是你主動讓他控制的吧?!?/br> 「被控制倒是無所謂。這算是生氣嗎……不,也許我真的生氣了。嗯……」 利瑟爾說得含糊其辭。 他善于駕馭情緒,即使出現不恰當的情緒也能立刻將之壓下。但利瑟爾卻無法明確描述現在的情緒,也沒有辦法完全駕馭它,這究竟是……? 利瑟爾伸手碰觸沙德抓住他肩膀的手。 「因為那個人竟敢說,他是我的『主人』?!?/br> 沙德有如觸電般立刻抽開手。 一股感受攀上他的背脊,那絕不是厭惡,而是碰觸到值得憧憬的某種事物,寒毛直豎的感覺。紫晶色的眼睛里映著自己那雙紅玉般的瞳眸,他移不開視線。 「喂?!?/br> 一道低沉嘶啞的嗓音忽然傳來,緊繃而高潔的氛圍隨之散去。沙德和利瑟爾一起朝那里看去,只見劫爾從城墻的大洞里現身。 「已經滿足了嗎?」 「既然不能殺他,修理一頓也能消氣了?!?/br> 劫爾朝他們走近,低頭看著利瑟爾,朝他伸出手。 「至于你,那是另一回事?!?/br> 那只手抓起利瑟爾的衣襟。沙德急忙出手攔阻,卻被利瑟爾本人制止了。 「劫爾,你不是也一樣毀約了嗎?馬上就想破壞魔法陣?!?/br> 「你不是說沒辦法的話就直接破壞?」 「我也說過,希望你盡可能讓它發動?!?/br> 「連你自己都辦不到,少說得那么了不起?!?/br> 「我辦到了呀?」 「你指的是代替老子承受支配的惡劣行徑?」 「我覺得我這個人質發揮了不錯的效果呀?」 「啰嗦?!?/br> 看來沒什么問題,沙德松了一口氣,按著眉心。劫爾沒有理會他的反應,徑自拉過利瑟爾的手臂。 利瑟爾順勢湊近,他彎下身去,額頭碰上他的額頭。只響起輕輕的「叩」一聲,實際上卻撞得有點痛,但二人都沒有別開視線。 「你正在動什么手腳吧,現在就不跟你計較,事后給我記著?!?/br> 「我會銘記在心?!?/br> 劫爾咋舌一聲,放開了手,動作一點也不粗暴。 明明還在氣頭上,他的作風真是一點也沒變。利瑟爾微笑想道,理了理襟口,沒有踉蹌半步。接著,他忽然偏了偏頭。慘叫聲仍然持續傳來,表示伊雷文還在玩。 讓人持續發出這么慘烈的叫聲,反而還比較困難吧?利瑟爾再次探頭向洞里看去。 「……他還活著吧?」 「???你聽得到他的聲音吧?」 「嗯,我只是確認一下?!?/br> 該怎么說呢,真是慘絕人寰。沙德也一起窺看底下的情形,忍不住露出嫌惡到極點的表情。 「好吧,反正只要維持住他的意識就沒問題了?!?/br> 「話說回來,一刀說你在動什么手腳,跟主謀有關系嗎?」 「正是如此。不過這實在相當困難……」 利瑟爾也蹲了下來,定睛凝視著支配者。 他腳邊相當危險,不過劫爾站在他正后方,應該沒有問題。萬一出了什么狀況,想必他會從后面拎住利瑟爾的領子。沙德也拍了拍自己蒙上沙塵的肩膀,低頭看著利瑟爾。 「他到底在做什么?」 「誰知道?!?/br> 「我看你好像知道內情才對?!?/br> 「只知道他在做想做的事,至于是什么事,誰知道?!?/br> 就這么過了一會兒,突然間,利瑟爾這些行動的意義水落石出。 中央廣場的方向依然響著莊嚴的歌聲,從同一個方向傳來一陣sao動。sao動聲越來越大,群眾的聲音,然后是大地震動的聲音,遠方有影子朝著城墻涌來。 「我還是沒有辦法做到完美……啊,好像漏了幾只?!?/br> 「不管你再做出什么事,我都不會驚訝了?!股车抡f。 「那真是太可惜了?!?/br> 那是涌入市街,引發群眾絕望的魔物。 它們目不斜視地經過憲兵和冒險者身邊,直直往西門跑來,從崩毀的城墻魚貫沖出城外,又朝著其他城門跑去。所有人都愣愣地望著魔物跑遠。 「不是沒辦法命令它們撤退?」劫爾問。 「所以,我下令它們從各個城門『外側』發動攻擊?!?/br> 玩這種文字游戲竟然有用? 這懷疑一瞬間閃過劫爾腦海,不過既然結果成功,那就無所謂了,他點點頭。畢竟迷宮見機行事的本領眾所皆知,既然是迷宮里的魔物,它們也懂得體察那道命令的意思吧。 「那么,我們差不多該走了?!?/br> 利瑟爾輕輕搖頭,站起身來。沙德正指示眾人清除留在城內的魔物,聽見這句話,他也轉向利瑟爾。 「我事后再聽你解釋?!?/br> 「這樣也好。只不過,我可能會逃走哦?!?/br> 「駁回……」 「開玩笑的?!?/br> 總覺得他真的逃跑也不奇怪,沙德吐出一句苦澀的抗議,利瑟爾有趣地笑了出來。 接著,他探頭望向崩塌的城墻內側。伊雷文好像還在耍各種花招泄憤,這下子注意到利瑟爾的視線,也抬頭看了過來。 「伊雷文,我們走啰?!?/br> 「嗄,好戲才正要開始欸……」 「你還要對他做什么呀?都已經血rou模糊了,你要好好恢復原狀哦……啊,請讓他陷入熟睡吧?!?/br> 「好啦——」 伊雷文也持有許多上級回復藥,應該可以將支配者渾身上下的傷治好。 利瑟爾拜托沙德逮捕主謀,接著望向領主官邸前廣場的方向。優美的歌聲和光輝交織的圓頂都還沒有消失。 「嘿咻!」 伊雷文輕巧地從城墻的洞xue中爬了出來,臉上帶著有點發泄不完全的表情,利瑟爾看了忍不住露出苦笑。希望他還沒發泄掉那些的情緒不會轉嫁到自己身上——想歸想,但利瑟爾也明白自己是自作自受,因此還是決定先做好覺悟。 「我們要去哪里???」 「到美麗的妖精身邊呀?!?/br> 魔物大侵襲還沒有結束,不過該做的事情都做完了,三人悠哉地邁開腳步。 在三人身后,最后一只體型龐大的石巨人不知道從哪里走了過來,緩緩在西門蜷起身子。下一秒,它巨大的身軀原地崩落,堵住了遭到破壞的城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