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有鑫笑著說：“我以后也要考駕照，買個車，柯柯，我還是可以開車的！”

    “我知道?！笨掠耜P著電腦上的文件夾，問，“你現在還鍛煉嗎？”

    張有鑫的笑容消失了，似乎不太想聊這個話題：“每天會站一會兒，壓著屁股，鎖著膝蓋，挺無聊的?！?/br>
    柯玉抬起眼皮看他：“走呢？還練嗎？”

    張有鑫有些心虛：“我這不是一直在復習嘛，就沒怎么練?！?/br>
    柯玉的視線刮到他的腿上，張有鑫也低頭去看，手指不由自主地抓了抓褲子：“腿細了是嗎？這是沒辦法的，肌rou肯定會萎縮，我這都一年半了?！?/br>
    柯玉心里一陣煩躁，起身去雙肩包里掏出一盒煙和打火機，對張有鑫說：“你先坐會兒，我去陽臺抽根煙?！?/br>
    張有鑫呆呆地抬頭看她，問：“你什么時候學會的抽煙？”

    “開始兼職以后?！笨掠裱凵竦乜粗?，“干嗎這么看我？抽煙很奇怪嗎？”

    張有鑫眨眨眼睛，搖搖頭：“不奇怪?！?/br>
    柯玉沒再說話，獨自一人去了陽臺。

    一根煙抽到一半，張有鑫也來了，伸手拉開陽臺移門，轉著輪椅來到陽臺上。

    和開著空調的室內不同，陽臺很悶熱，蟬鳴聲也變大了許多。

    柯玉隨手關上門，問：“出來干嗎？外面很熱的?！?/br>
    “給我一根煙?！睆堄婿蜗蛩焓?，“我也想抽?！?/br>
    柯玉無聲地望著他，拒絕：“不行?！?/br>
    “為什么？我也想抽！”張有鑫倔強地仰著頭，“你就算不給我難道我不會自己去買嗎？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柯玉說：“你最好別學會，這不是耍帥的事兒，我學會是因為經常性連續工作六、七個小時，太累了，抽著可以提神。你是乖仔，別學這個?！?/br>
    張有鑫很懊惱：“我怎么就耍帥了？怎么是乖仔了？你哪只眼睛看出我是乖仔的？”

    柯玉指指自己的眼睛：“兩只眼睛都看到了?！?/br>
    “柯柯，我快二十了?！睆堄婿握Z氣很認真，“咱倆是兄弟不？問你要根煙都這么難嗎？你不會還把我當病人看吧？我不是病人！我就是受了傷，我……我還是個男人！”

    柯玉感到奇怪：“我又沒說你是女人?！?/br>
    “不是……”張有鑫也煩了，“你就說你給不給吧？”

    “不給?！笨掠褚琅f拒絕。

    張有鑫：“……”

    她不給，他也沒辦法，雙臂交疊趴在窗臺上生悶氣。

    柯玉抽完一根煙，說：“進去吧，熱死了，再過會兒你就要尿尿了?！?/br>
    張有鑫一愣，這時候才感覺到不好意思，尿尿這么一件所有人都要做的尋常事，到他這里就變成了一個麻煩，居然還要柯玉幫忙。

    時間到了，兩人一起進到狹小的衛生間，柯玉的語氣依舊平淡：“怎么幫？你告訴我?！?/br>
    她沒有和張有鑫一起生活過，也不知道他現在的生活方式，兩人熟歸熟，之前總也沒接觸過這樣的事?？掠裾f服自己用平常心對待，心想張有鑫反正不把她當女生看，那她就干脆不把他當人看得了。

    張有鑫臉紅紅的，小聲說：“呃……你得把我抱起來，然后……我要脫褲子……你就別看，把我放到馬桶上就行。我上完了……再叫你?！?/br>
    “……”柯玉很懵，“你不能坐上馬桶再脫褲子嗎？”

    張有鑫看看柯玉家的馬桶，一邊什么都沒有，另一邊就是淋浴房的玻璃門，洗臉臺是在馬桶斜對面，伸長手臂才能夠得到。

    “不能?！彼麑嵲拰嵳f，“你這兒要是有扶手，我就能坐著脫，要不然……坐著，你想嘛，我怎么脫??？沒東西扶，坐都坐不穩?！?/br>
    看柯玉一臉為難，張有鑫沖她甩甩手：“哎算了算了，你把我抱上去吧，一會兒我撐著輪椅脫?！?/br>
    “就按你說的來吧，我不看就是?！笨掠褚呀涀龊眯睦斫ㄔO了。

    ——這貨不是人，不是人，不是人。

    張有鑫的臉更紅了，也沒再糾結，向著柯玉伸出雙臂?？掠裾驹谒媲?，伸手環抱住他腋下，慢慢地把他的身體提了起來。

    他們從沒有擁抱過。

    雖然是“好兄弟”，張有鑫潛意識里還是知道柯玉是女生，柯玉更加不會主動去和他身體接觸，所以這樣類似擁抱的姿勢，對兩人來說都是頭一次。

    張有鑫的下肢完全不能用力，在膝蓋沒打直前，抱著會覺得重，但等他站直、低聲讓柯玉用腿頂住他的膝蓋，柯玉就覺得壓力驟減。

    她已經很久沒有用這樣的角度去感受張有鑫，他是比她高的，高八公分，兩年前高三開學體檢，他是1米82，后來有沒有再長一點，就沒人知道了。

    男孩子熟悉的氣息近在咫尺，柯玉眼睛望著天花板，心臟砰砰跳，不看張有鑫的臉，更不敢往下看，說：“你趕緊脫?！?/br>
    不用她講，張有鑫已經用手去夠自己運動褲的褲腰，聲音越來越低：“好了?！?/br>
    把他往馬桶上放，絕對是對柯玉的挑戰，又要不看見，又要放得準，只能依靠她平時積累的對自家馬桶位置的判斷：“你自己看著點，坐好了告訴我?！?/br>
    “嗯?！睆堄婿蔚皖^觀察著，坐好以后趕緊把褲腰又拉上來一些，再伸手拽過輪椅支撐，“好了，你出去吧，一會兒我叫你?！?/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