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地后他還想玩，趴在黎衍腿上邁著小短腿要往上爬，嘴里叫著：“轉轉，轉轉……”最后被楊瑾頌抱走，小家伙不開心地哇哇大哭。

    這天在廚房忙活的是周俏和周俊樹，確切來說掌勺人是小樹，周俏只給他打下手。

    兩人一邊干活一邊聊天。周俏問：“小樹，下半年你就大四了，有什么計劃呀？是打算畢業找工作還是繼續讀研？”

    “沒想好?！毙滢D頭看她，“姐，你說我要不要去爭取保研??？下個月就要出保研簡章了?！?/br>
    “你要是喜歡這個專業，就去爭取??！這多好的事兒?！敝芮尾恢浪惺裁春锚q豫的，“小樹，姐和你說，現在家里不著急讓你工作賺錢，你要是有能力繼續讀書，能讀個研自然是最好的，畢業后競爭力就會強很多。你姐夫的表弟就是A大研究生畢業，工作可好了，一畢業年薪就有二十萬，現在可能都不止了?！?/br>
    周俊樹默不作聲地炒著菜。

    “這事兒你自己考慮，你的人生姐不干預?！敝芮伟亚泻玫呐洳诉f給他，“對了，你錢夠用嗎？”

    “夠用?！敝芸湔f，“我平時打工呢，家教也一直在做?！?/br>
    周俏偷偷瞄他幾眼，問：“哎，你都大三了，有沒有喜歡的女孩子??？”

    周俊樹臉色很不自然，周俏覺得他臉紅了，只是因為皮膚太黑，看不太出來，他硬邦邦地說：“沒有啦?！?/br>
    周俏說：“你要是錢不夠，就和姐說，平時請女孩子吃個飯看個電影都是要花錢的?！?/br>
    “跟你說了沒有了！”周俊樹手指朝身后廚房門點點，“姐夫大學里不就沒談過戀愛嗎？這很正常的，誰說大學里一定要和女孩約會??？”

    “呵呵?！敝芮闻?，“你姐夫不是不想和女孩約會，他純粹是因為窮。所以我才問你錢夠不夠用，你別也因為窮結果到大學畢業還是個單身狗?！?/br>
    周俊樹氣道：“我要去告訴姐夫，你背后說他壞話！”

    “不用告訴了，你姐夫已經聽到了?！崩柩軟鰶龅穆曇魪膹N房門口傳來。

    周俏咽了口口水：“……”

    周俊樹搓搓手：“呃……我去上個廁所?！币魂嚐焹旱鼐土锪?。

    “周俏花你現在不得了了??！”黎衍轉著輪椅進到廚房，站起身、抱著手臂看周俏，“誰說我大學里不談戀愛是因為窮的？”

    “我就是……隨便說說嘛?！敝芮斡樞?，“也虧得你沒談，要不然也沒我什么事兒了，對吧？”

    “哼！你自己知道就好?！崩柩芸吹搅骼砼_上已經做好的一道雪菜炒目魚，伸手就拈起一塊目魚塞進嘴里，周俏拍他：“你手都沒洗過！臟不臟的呀！”

    黎衍咀嚼著，又伸手去揉她頭發：“周俏花我發現你現在越來越嫌棄我了！對著我就沒幾句好話的！”

    “啊啊啊——你手油的！”周俏要炸毛了，“出去出去出去，真煩人！”

    小黎先生目瞪口呆：“今天我可是壽星！”

    周俊樹回來時就看到兩人劍拔弩張，當場愣?。骸敖?，姐夫，你倆干嗎呢？”

    “沒干嗎！”黎衍坐上輪椅，一扭頭就轉走了。

    周俊樹又問周俏：“干嗎呢？吵架啦？”

    周俏氣鼓鼓：“誰有工夫和他吵架，動不動就說我嫌棄他，我不愛他，我越來越不重視他，和小孩一樣的！皓皓都比他成熟！”

    周俊樹：“……”

    ——你說說，你說說，談戀愛有什么意思？

    吃飯的時候，黎衍早就沒了脾氣，被眾人圍在中間對著一個大蛋糕吹蠟燭許愿。蠟燭熄滅，眾人大叫：“阿衍生日快樂！”

    周俏在他臉頰上親了一口：“老公生日快樂?！?/br>
    黎衍很開心，因為收到許多禮物。沈春燕和宋樺送給他一條皮帶，宋晉陽和楊瑾頌送他一套男士護膚品，連小樹都送給他一盒進口零食，周俏則送給他一雙AJ。

    早幾年前，要是有人送鞋子給黎衍當禮物，他可能會氣爆，認為對方是在諷刺他。不過現在，一雙好的運動鞋對他來說真的很重要，他每天都要走很多路，往后還能走得更多，時間更久。

    沈春燕好奇地問：“阿衍，你許的什么愿??？”

    黎衍微笑：“不能說，說出來就不靈了?！?/br>
    宋晉陽笑道：“他還能許什么愿？肯定是想做爸爸唄！”

    黎衍、周俏：“……”

    沈春燕樂呵呵地說：“做爸爸有什么說不得的？阿衍都三十整了，是該做爸爸啦，俏啊，你今年二十六，懷上了明年二十七生，多合適！我就是二十七生的阿衍，你看阿衍長得多好！”

    周俏弱弱地說：“mama，我這才上班半年多，懷孕了很不好意思的呀?！?/br>
    沈春燕覺得沒所謂：“懷孕也能上班啊，我們以前誰不是上到生？小頌也是??！”

    楊瑾頌是老師，的確是大著肚子上到生，周俏無言以對，只能尬笑。

    黎衍一直沒說話，托著下巴癟著嘴，用眼角余光去掃她。

    深夜，黎衍洗過澡，沒穿假肢，套一件白色短袖T和籃球褲，獨自一人坐著輪椅在陽臺上抽煙。

    窗外夜色如墨，暗色云朵飄浮在夜空中，樓下花園樹影憧憧，對面的高層樓棟有幾扇窗零星亮著燈，大多數窗口已變暗。這個時點，還醒著的人著實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