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轉向周俏：“俏俏，生日快樂，許個愿吧?！?/br>
    張有鑫說：“衍哥你這流程不對啊，你還沒唱歌呢！”

    黎衍：“……”

    周俏也噘著嘴看他：“對啊，你還沒唱歌呢！”

    黎衍沒辦法，快速地看了眼周圍，輕輕地唱起生日歌來：“祝你生

    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祝俏俏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

    唱完以后，他往周俏臉頰上印了一個吻：“老婆生日快樂?！?/br>
    張有鑫拍了下柯玉的胳膊，兩個人立刻啪啪啪鼓起掌來，張有鑫喊道：“周俏，生日快樂！”

    他從自己買的一堆特產里挑出一樣工藝品遞給她：“小禮物一份，臨時買的，別嫌棄??！”

    周俏欣喜地接過：“謝謝！”

    柯玉已經端起相機，拍下周俏閉眼許愿的樣子，許完愿，周俏吹熄蠟燭，看著黎衍笑個不停：“謝謝你，阿衍?！?/br>
    “這么簡陋還謝??？明年好好給你過?！崩柩茏约憾加X得這生日過得好敷衍，攬著周俏的肩又看向柯玉，“來，柯玉，再幫我們拍幾張照?！?/br>
    ——真幸福啊。

    周俏靠在黎衍肩上，心里美美地想著。

    有沒有蛋糕其實無所謂，黎衍送的生日禮物已經足夠讓她滿足。

    拍完照，黎衍問周俏：“你剛才許的什么愿？”

    周俏搖頭晃腦地說：“不告訴你，愿望說出來就不靈了！”

    吃完飯，看過夜景，張有鑫和郭哥通電話說了一聲，四個人便離開景區回民宿。

    時間還不是太晚，天又悶熱，芳芳帶著小希望在泳池里游泳。張有鑫有些心癢癢，磨了柯玉半天，兩個人也下水去玩了一會兒。

    郭哥一家回來時，橙橙彤彤不干了，文姐只能帶她們下水。于是，小院子的游泳池里，很快又響起了一陣小孩子的歡笑聲。

    周俏趴在陽臺護欄上看他們玩水，黎衍洗過澡，轉著輪椅來到她身邊，說：“你要想去玩也可以去，泳衣都有了?！?/br>
    “不去，你不去我才不下水呢?！敝芮握f，“我也去洗澡了，今天好熱啊?！?/br>
    房間里空調打得十足，兩人都洗完澡，說是一起上床看電視，結果看著看著，就忍不住癡纏在一起。

    ……

    剛剛變得干爽的身體很快又被汗水打濕，紊亂的呼吸漸漸平復后，周俏的臉埋在黎衍胸前，手搭在他的腰上，一下一下地撫摸著。她心里突然想起一件事，說：“阿衍，昨天來的路上，你說你以前復健時，被人說過什么話，現在能告訴我嗎？”

    黎衍原本輕松滿足的表情一下子就沒了，

    眼神變得有些冷，周俏抬眸看了他一眼，也不在意：“你要是不想說就算了，沒關系的?！?/br>
    聽著她輕緩的聲音，黎衍的眼神又柔和下來，抬手摸摸她的臉頰：“其實也沒什么，昨天就說要告訴你的?！?/br>
    他頓了一下，不知該從何說起，半晌后開口道，“那時候，我剛知道自己腿沒了，差不多算瘋了吧，鬧了好久，有一個醫生就和我說，我這個情況穿上假肢可以重新走路?！?/br>
    “我其實不太信，畢竟兩條腿都沒了，還只剩了這么點兒?！?/br>
    黎衍抓著周俏的手撫到自己的大腿殘肢上，和她一起輕揉那團軟軟的皮rou，“腿骨也就只剩十公分，我想著，這怎么走??？是安慰我吧？我媽說這是醫生說的話，醫生懂的肯定比我們多，他說能走，就一定能走。我想想也是，就信了，滿懷期待地轉院去康復醫院，定做了第一副假肢?！?/br>
    “那個假肢吧，膝關節是鎖死的，接受腔下面就連著一根棍子，加一個腳板，非常非常短。我穿上以后，站起來就和你差不多高，當時就崩潰了，覺得這特么什么破玩意兒，就這？能走路嗎？”

    “就是那個時候，我認識了三金。除了三金，康復醫院里還有許多復健的殘疾人，什么類型都有，你都不知道，就這么一個小破醫院，都特么還有鄙視鏈?！?/br>
    “輕殘的鄙視重殘的，截肢的鄙視截癱的，腰癱的鄙視頸癱的……都是殘疾人，還分三六九等，我也算是大開眼界?！?/br>
    黎衍自嘲地笑起來，想到那年發生的事。

    穿著第一副假肢走路時，張有鑫表示羨慕，其他截癱患者反應也差不多，但更多的截肢傷者對他說的話就不一樣了。

    黎衍在截肢人群里程度算是重的，那些傷友有些是好意，給的是中肯的建議。有些人卻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居然表現出很強的優越感，說出來的話充滿惡意，不傷人不罷休。

    黎衍當時情緒本來就很差，脾氣超級大，幾乎是一點就爆，偏偏有個四十多歲的男人，老要來招惹他，那人自詡是為黎衍好，但在黎衍聽來，說的話就是挖苦和嘲諷，他到現在都還記得。

    “我看看你殘肢還剩多少？哎呦，這也太短了吧？那你肯

    定走不了了呀！我就沒見過你這么短的殘肢，還是雙大腿，可以重新走路的?！?/br>
    “你快別練了吧，浪費時間浪費力氣，我看著都難受，你自己不覺得丑嗎？”

    “我跟你說，拿個滑板車，要不就兩個小板凳，用手撐著走，那樣子最方便了！上樓下樓都沒問題。咱們是男人，你把膀子練出來，哪兒都能去，以后就算在被窩里抱老婆，也得靠手有勁腰有勁，才干得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