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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拿眼睛狠狠瞧我,他說:“蘇婉柔,若我被皇上殺了,你不許改嫁,需得為我守寡到老?!?/br> 我笑著剛想應允,卻又聽他說:“往后幾十年,你一個柔弱女子,如何熬得住,新唐大了,娶妻生子,留下你一人,我又如何舍得?” 我答:“那便別去了,我們往南走,尋一個偏僻村莊,一家四口住在一處,不去理那些世事紛爭,安安穩穩過余下日子,將孩子帶大,做一對閑云野鶴?!?/br> 司徒陌點頭又搖頭,自去看窗外月光,“天大地大,何處不是天子管轄?若是遁逃了,只怕往后日子,便日日如驚弓之鳥,再無安穩日子可過?!?/br> “我還得替新唐和公綽著想,司徒家世襲的爵位,將來他們即便不入仕,這爵位也可保他們一世安康,享盡榮華?!?/br> 我便只能嘆息,“那你明日便好生上路,家中有我打理,你可放心,我帶著新唐和公綽在家中等你平安歸來?!?/br> 司徒陌將我壓在懷中,親吻我的額頭,那一日月色如水,傾瀉一室安靜時光,我們靜靜依偎整夜,說盡心中情話。 我從不知司徒陌可以這般溫柔,這般情真意切。 他說:“婉兒,凡塵俗世,千般錦繡,萬般繁華,我卻獨獨只要一個你?!?/br> 他又說:“婉兒,分開這兩年,你可有想我?” “我知你一向狠心,怕是早將我扔到了腦后,可是婉兒,我卻想你,日日夜夜想你,若不是此行前途未卜,我定要將你帶在身邊,一時一刻都不分開?!?/br> 他親我,一直親我,含著我雙唇,又說:“婉兒,我從前不知什么是怕,土木堡眼睜睜瞧著白刀子進到身子里,又紅刀子出來,那時候便只有一個念頭,便是再瞧你一眼,只瞧一眼,便足矣?!?/br> “可是這回,我真是怕,怕回不來,怕見不到你,怕跟你天人永隔,怕再也不能牽住你的手,跟你一起到白頭?!?/br> 我伸手替他將淚水抹去,我哭道:“官人,不會的,你一定不會有事,你信我,我與新唐,還有公綽,一同在這里等你回家?!?/br> “我答應你,我哪兒都不去,我便在這里等你回來,我答應你,等你回來那日,第一眼便能瞧見我?!?/br> 窗外有陰云飄過,月兒隱了不見,我與司徒陌糾纏了身子。 汗水淋漓,我越過他的肩頭,沖著一室黑暗嘆氣。 罷了罷了,再多待一年吧。 第94章 景泰四年六月, 司徒陌協同福建及江蘇巡撫回京述職。 入了正午門后,不及叩拜,便被拿下。 當日下獄, 入得是刑部大牢,于謙一個時辰后得到消息, 即刻匆匆入宮覲見, 可惜局勢瞬息萬變, 等于謙從宮中出來,三大巡撫已被錦衣衛提去了詔獄。 錦衣衛素來與于謙一派不和, 上一任錦衣衛指揮使馬順便是王振親信,朱祁鎮倚重,之后朱祁鈺登基,雖然屢屢更換指揮使,可惜派系一旦形成, 更改政治立場卻是千難萬難了。 此番不過是朱祁鈺做頭, 錦衣衛跟進,無可厚非,無可指摘, 甕中捉鱉罷了。 詔獄,何種去處,大家心知肚明。 再強壯的粗使漢子進去, 出來也得脫一層皮,半死不活都是好得。 錦衣衛要在司徒陌口中拿些什么口供,無人不知, 無人不曉。 于謙自然也知道,所以幾乎是用盡了手段,終在同年八月將司徒陌從詔獄中救出。 只是一條腿幾乎廢了不能動, 肩胛骨被打入兩根骨釘,右手手筋被挑斷后用鋼針胡亂縫上。 昔日玉樹朗清的兵部侍郎司徒陌,出獄時已然形銷骨立,瘦得脫了相。 他與于謙在崇文門外分別,兩人久久無話。 一年前的正月初一,司徒陌官袍加身,十八響禮炮為他送行,彼時人生得意,加官進爵,二人在城門外執手相歡。 不過短短兩載光陰,白馬過隙,物是人非。 沒有送行的長長隊伍,沒有錦衣玉馬的排場陣仗,只有一對曾經交心的忘年之交,站立于城門外的曠野之中,蒼茫古道之上。 于謙問司徒陌:“日后有何打算?” 司徒陌淡淡道:“不再為官,后世子孫皆定居浙江,永不回京城?!?/br> 于謙瞧著滿天飛沙,驕陽烈日,許久才嘆道:“也罷,如此也好,那今日別過,后會無期?!?/br> 司徒陌右手無力,只將一只左手拱在胸前,二人眼神堅定,終不悔,這一場知心相交。 “少保保重,后會無期?!?/br> 司徒陌雇了一輛馬車,跛著那只幾乎殘廢的右腳勉力上車,車廂一側簾子掀起,他探出半邊身子,終還是道了一句,“皇上勢弱,太子病重,南宮擁簇之人漸多,少保千萬大意不得?!?/br> 于謙道謝,司徒陌將轎簾放下,車夫揮起馬鞭,長路漫漫,終有一別,只是他二人都不知,于謙的命數,已進入了倒計時。 彼時的司徒陌只知道,他在詔獄的五十六日里,眼睜睜瞧著福建巡撫被獄卒用一只鋼釘捅入太陽xue,含恨而死。 只是那死,太過明顯,獄卒當日便被滅口,于是他每日白日里受刑,晚上被用三只灌滿泥沙的麻布袋壓身,壓了整整五十日,他竟死里逃生,逃出一條性命來。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如何逃出生天來得。 不過是日夜靠著對妻兒的思念,撐過那煉獄般的五十六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