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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沒多久他就倒了一個巨大的霉。 他幫溫摩去盯江福的梢,那明明是一個絲毫不會武功的普通人,結果莫名其妙地被一個大媽帶著一條街的人追著他打,說他偷看她洗澡。 這還不算,最后他還被馬蜂蟄得滿頭是包。 總之十分慘烈,第二天他不得不全副武裝去宮中當值,原以來頭盔和面罩能保住他的顏面,結果頭盔卻被姜家的二公子挑了下來。 陳山海當時就覺得,他是故意的! ——當然,后來的事實證明,他確實是故意的!恨! 他拿胳膊擋住臉,卻沒防住宜和,她才到他肩膀高,一矮身就鉆到了他的胳膊底下,然后將他的倒霉相盡收眼底,發出驚天大笑:“哈哈哈豬頭精!” 陳山海:“……” 要不是你是公主,砍了你哦。 不過宜和笑歸笑,還是很有良心地讓宮人帶他去搽藥。 宮里的藥到底比外頭的強,這個便宜陳山海不占白不占,立刻麻溜地跟上。 上藥的宮女jiejie又漂亮又溫柔,手指輕輕軟軟的。 美麗的宮女jiejie是羽林衛枯燥人生里最難得的調劑,陳山海正想跟她搭個訕,一句“jiejie是江南選來的吧”還沒來得及出口,宜和的清脆的聲音從腦后響起:“哎,你真的偷看大媽洗澡了么?” “怎么可能?!”陳山海想也不想例反駁道,“就算我要偷看,也不會偷看那種腰比水桶還粗的大媽??!” 那簡直是污辱他的眼睛。 “哦,”宜和興致勃勃,“那你想偷看那樣的?” 比如大小姐那樣的,或是寧心兒那樣的……當然,這話陳山海沒有說出口,但宜和已經從他眸子里向往的光彩看出了端倪,她歪著頭問:“你剛才想到誰了?” 陳山海悚然一驚:“沒有,誰也沒誰到!” “是不是阿摩jiejie?” 陳山海更驚了,這才發現這位可不是外頭那種天真可愛的小姑娘,這位生長在深宮,耳濡目染,心眼子比誰都多,他干笑:“沒有,絕對沒有。呃,涂好了吧,涂好了我走了——”說著,起身就要走。 “走了五百兩就沒了哦?!?/br> 宜和道。 陳山海僵?。骸啊?/br> 宜和從宮女手里接過藥盒,拿著它走向陳山海:“我還沒有玩過豬頭精,讓我玩一下嘛?!?/br> “不要啊——”陳山海聲振到宇,殿外大樹上的鳥兒撲啦啦飛起。 * 宜和有個愛好,就去去民間看熱鬧。 其實準確一點說,宜和的愛就是看熱鬧,只是宮里的熱鬧一年到頭也沒幾回,再者看了十幾年也都看膩了,所以才對民間的熱鬧特別感興趣。 當然這個愛好深為母妃和三哥不滿,大家都覺得這種事情顯然十分不適合一個公主來干。 但津哥哥不覺得,津哥哥經常帶她這么玩兒。 就沖這,宜和也能喜歡津哥哥一輩子。 這天說好了晚上去福興坊看老百姓怎么過生辰,宜和從白天就興奮不已,早早梳洗穿戴,打扮得漂漂亮亮,然后等著姜知津來接。 陳山海也收拾停當,下值了準備去福興坊,走到宮門口便給一名宮女叫住,正是當初給他上藥的那位溫柔宮女jiejie。 陳山海當即便過去,笑問:“jiejie喚我什么事?” 宮女盈盈行了一禮:“不是奴婢,是公主殿下?!?/br> 陳山海這才瞧見宮門旁的屋檐下,宜和通體盛裝,瓔珞墜在肩上腰上,緋紅的薄絹紗裙衣袖在風中微微飛揚,烏發高挽,八寶大翅子鳳釵振翅欲飛,鳳嘴里銜著的一縷流蘇垂在額前,最底下是一顆水滴形的紅寶石墜子,映著宜和雪白的肌膚,明媚到誘人的程度。 時方傍晚,晚霞還未完全落去,另一邊的暮色已經掩過來,宮人在檐下將宮燈點燃了掛上,宜和便站在宮燈下,身后跟著華麗的層疊的儀仗,但不論是燈光、霞光還是儀仗上的金光,都無法分去這張小臉上的容光分毫。 這是陳山海第一次看見宜和盛裝,也是陳山海第一次感覺到,帝國的公主小小年紀就已經如此美麗,長大之后恐怕要傾國傾城。 宜和很滿意陳山海眼中的驚艷,她端然地撫上發上的瓔珞:“我美么?” 一開口,還是個小姑娘。陳山海暗笑自己竟然會為個小丫頭失了會兒神,清了清嗓子:“公主當然美了?!?/br> 宜和更滿意了,向他招招手:“你過來,站我邊上,你的刀法不錯,到時候要是有什么事,你來保護我?!?/br> 陳山海忍不住道:“你既然擔心會出事,為什么還要去?” “好玩啊?!币撕偷?,“吃豆腐有可能燙著嘴,吃螃蟹有可能拉肚子,但不能妨礙我們吃呀?!?/br> 說著,她很是滄桑地嘆了口氣,“你不知道,宮里頭無趣得很,宮墻那么高,就跟牢房沒什么差別。要是不能做點出格的事,那我跟坐牢又有什么分別?” 貴人們的煩惱和陳山海并不相通,但宜和這副模樣讓他覺得有幾分像避雨的小貓,可愛大于可憐,他道:“那公主從前都去哪兒玩過?” “多了去了!”宜和眼里那些滄桑馬上消失了,“我在朱雀街上騎過馬,在清涼街看過花魁游街,在北里逛過樂坊,在西市吃過胡餅,看過胡姬賣酒,我還看過老百姓辦各式各樣的喜事,成親、滿月、過周……我還參加過百姓的葬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