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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姨的聲音先傳進來,然后人才拎著幾只野兔進門,一瞧溫摩趴在阿祖膝上,三姨擱下手里的弩和兔子:“你快去瞧瞧吧,那小子生得太俊了,東岸家的兩姐妹光是為誰給他帶路都已經打起來了?!?/br> 溫摩訝異抬頭。 陳山海來南疆是因為軍務在身,還有誰來? * 仡族居住在大山最深處,人數也是最少的,全族上上下下老老少少加在一起也不過幾千人,竹樓像一只只蕈子一般散落在山林間。 一條小河從仡族的聚居地斜穿而過,沿河兩岸都是竹樓,算是人口最稠密之處。 阿祖的竹樓建在山坡上,出了門遠遠就能望見河邊聚集了不少人,遠遠近近的還有人扔下手里的活計,往河邊去。 陽光清亮,在河面投下一道明麗的波光。仡族人喜好明媚鮮妍的顏色,手腳皆戴著明晃晃的銀飾,一群仡族女孩子皆圍著一個人,如眾星捧月一般。 隔得遠看不清臉,但身段修長,風姿不凡,陽光在他的冠上折射出耀眼的光。 “?。。。。。?!” 溫摩站住腳。 就算看不清臉,這人化成灰溫摩也認得出來。 姜知津! 居然是姜知津! 她忍不住懷疑自己的眼睛。 他怎么會在這里??。。?! 仿佛是感覺到了什么,姜知津回過臉。 然后就看到了溫摩。 她站在平緩的山坡上,綿密的青草像一條精心織成的毯子在她腳上蔓延直至山林,天藍如玉,白云被風推得緩緩飄過,她的頭發只有一根木簪挽在頭頂,松松地挽著衣袖,露出兩截手腕,上面干干凈凈,什么也沒戴。 在京城的時候她就不喜歡戴首飾,他還記得新婚之夜就從被子底下摸出了一堆釵子,鐲子戒指什么的她也從來不戴,因為“戴這么多東西不好動手”。 只有一樣東西她曾經一直戴著,那就是他送她的五彩繩。 心里面有巨大的酸楚,也有近乎疼痛的滿足。 不管怎么樣,他終于又可以見到她了。 “阿摩……” 他只來得邁出一步,溫摩猛地一聲暴喝:“給我把他拿下!” 溫摩雖然沒有正式從阿祖手中接過族長的權杖,但已經是族中公認的少族長,平日里大家jiejiemeimei打打鬧鬧沒什么,此時溫摩一怒,原本圍著姜知津嘻嘻哈哈的仡族女子們“嗆啷”一下拔出彎刀,刀口全都對準了姜知津。 姜知津:“……” 剛才還圍著人家一口一個“小郎君”,現在說拔刀就拔刀,仡族女孩子都這么無情的嗎? 但即使是被這么多把刀對著,心里卻惱不起來,因為,這一把把彎刀,和溫摩的全都那么像,于是每一把都顯得十分可愛,不像是兇器,倒讓人想去摸一摸。 “過去!”女孩子們以為他是別處的jian細,或是哪里來的壞人,當然想押著他到溫摩面前。 姜知津正巴不得,溫摩卻大喝一聲:“別過來!把他轟出去!” 女孩子們覺得有點奇怪。若是壞人,當然要處置,若不是壞人,又為什么要轟走? 年紀最長的阿籃問道:“阿摩,這到底是誰???” “誰也不是?!睖啬蒯斀罔F道,“趕他走!” 眾人也不好再問,正要揮刀將姜知津押著趕出去,姜知津沒有動,他望著溫摩,忽然往凄然道:“阿摩jiejie,你好狠的心!你忘了我們這么久以來的日子了么?我們朝夕相對,同床共枕,你還說過我是最好的,要永遠陪著我……怎么我千里迢迢從京城追到這里,你連面都不讓我見就要趕我走?難道我在你的眼里,還比不上陳山海嗎?!” 陳山海離京的時候,姜知津尚未出手掌控姜家,依然還是保持著傻子身份,在陳山海那場動聽的說書中,女孩子們都聽說了這個“十分高貴十分俊俏的傻子”,頓時望向溫摩的眼神紛紛變得意味深長。 阿籃忍不住道:“阿摩,你這叫始亂終棄吧?他們中原人跟我們不一樣,你得跟先他說清楚了才能跟陳山海在一起?!?/br> 溫摩:“……” 我不是,我沒有,你們別信他。 他最會騙人了! 尤其是這種“每個字都是真的,但合起來就完全是另一種意思”的騙人大法,他再擅長不過! 姜知津面容俊美,因為削瘦而平添三分清郁,再加上此時泫然欲泣,更顯得我見猶憐,女孩子們簡直要撲上去抱一抱,刀子是拿不住了,大家紛紛還刀入鞘。 阿籃走到溫摩身邊,道:“若這人是壞人,我們自然要趕他出去,可他是你郎君,那你們倆的事還是你們倆自己來吧?!?/br> 說著,拍了拍溫摩的肩:“人家腦子不好,千里迢迢來這里不容易,你可別害了人家?!?/br> 姜知津一個字也沒有說,只默默地望著溫摩,像一只在默默等待主人裁決的小寵物。 看得女孩子們心都軟了。 厲害,厲害。 溫摩佩服。 他不用開口,這幫人就全被收服了。 所以她當初被他耍得團團轉,倒也不能全怪她蠢,主要是人家手段太高明。 她長長地吐出一口氣,走向姜知津。 女孩子們紛紛催促姜知津:“快,快起來,抱住她!” “對對,沒有什么吵架是抱一下不能解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