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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山海:“……” 我要解散山海門! 宜和既露了臉,就懶得再縮在馬車上了,開始纏著陳山海教她騎馬,一時又要去打獵,看到誰家娶親辦喜事,還要去看個熱鬧,一路上花樣層出不窮,沒有一天安生。 陳山海不堪其擾,想了無數法子要送她回京,結果宜和文能哭得梨花帶雨,武能拿刀對著自己的脖子,文武雙全,沒有人是她的敵手,陳山海敗下陣來,只能寫信回京,告訴風旭公主在這兒,請風旭趕快派人來接。 果然風旭的信快馬送來,命陳山海保護公主,不得有失,待到了南疆,會有人來接公主。 陳山海接到信的當晚,才發現老天爺給他的好運氣里原來加了這么重的利息。 想死。 總之有宜和如此這般一折騰,半后程足足多走了一倍的時間,兩個月后才到南疆。 南疆號稱有十萬大山,連綿不盡,最大城池名曰“阿魯丹”,大央的南疆督護府便設在這里,這里除了南疆各族百姓,中原人也有不少,街上的人衣飾各有不同,宜和瞧得目不轉睛,指著其中一個道:“瞧,那人的衣裳有點像阿摩jiejie穿過的!” 南疆督護鄭欽已經接到了太子手書,直接以最高的規格將公主和陳山海等人迎入城內,此時順著宜和指的方向看去,道:“那便是仡族。仡族是由女子當家,離伽南最近,民風十分剽悍?!?/br> 宜和想起她和阿摩jiejie干的第一仗,對于“剽悍”二字深以為然。 按時節,京城已經是寒冷的冬天,這里卻是溫暖如春夏,百花盛開,鮮果累累,督護府當夜舉行了盛大的筵席,宜和玩得十分開心。 陳山海懷里還揣著溫嵐給溫摩的信,以及達禾給自己阿娘的信,第二天一早就出發去仡族。 哪知到了仡族才發現,溫摩根本不在。 “阿摩進山了?!?/br> “進山?進哪座山?” “孩子,十萬大山,連綿不盡,直到天神的居處。進山就是進山,沒有哪一個山孤立于世,也沒有哪一個人超出塵世?!?/br> 招呼陳山海的是一名老婦人,她是溫摩的阿祖,也是仡族的族長,她笑得很慈祥,目光卻如閃電般明亮清澈,給他的杯子里滿上一杯酒。 陳山海從來沒有喝過那么濃烈的酒。他原以為冰雪燒就是這世上最烈的烈酒了,而這一種酒一入肚,腹腸好像都要被燒著了似的。 “痛快!” 他忍不住道。 阿祖微笑地看著他:“我猜,你就是阿摩在中原的那個男人吧?” “噗”,陳山海嘴里的酒噴了出來,“沒有沒有?!彼B忙否認,不過否認了之后,又覺得不能放棄希望,他問道:“要是大小姐不要了京城的那個男人,我是不是就有機會?” “當然。愛戀像風一樣時常改變方向,人們要聽從心的指引,找到自己喜歡的人?!卑⒆嬲f著上下打量他肩臂長腿,臉上露出滿意的神情,“你應該是阿摩會喜歡上的人?!?/br> 陳山海發現老祖母說話有點像唱歌,又有點像吟詩,但最后一句是莫大的肯定沒錯了,陳山海笑呵呵地,又喝了一杯。 這酒后勁十足,三兩杯下肚,他的腦袋居然就有點暈暈的,趕緊把兩封信掏出來,然后問阿祖:“大小姐什么時候能回來?” “一入山林,就是進入了天神的掌心,要看天神什么時候送她回來?!卑⒆嬲f著,忽然問道,“阿摩從中原回來,說是中原收到消息,伽南國正在挖一條密道,準備攻打我們?!?/br> 陳山?;璩恋哪X子愣了愣。 “密道?沒聽說過啊?!彼?,“可能是她在姜家收到的什么消息吧。難道伽南人真的要打過來?” “不可能的。這里的每一座山都有幾百里那么深,除了天神,誰也不可能挖得通??墒前⒛κ謭孕刨つ先说拿艿乐辽偻诘搅艘话?,很快就要挖到這里來。唉,這孩子回來以后就有點魂不守舍,年輕人,能不能告訴我,她在京城到底經歷了什么? “這您可問對人了?!标惿胶W约航o自己倒了一杯酒,喝下去之后,嘖嘖連聲,“老祖母您是不知道啊,我和大小姐第一次見面,她就亮了一手箭法把我鎮住了,第二次見面,她就拉著我去殺一個根本沒有人敢殺的人……” 他嗒嗒嗒如竹筒倒豆子一般,把溫摩在京城的事情一樁樁說來。有些事是他親自參與,說的自然是繪聲繪色,有些事是京中傳聞,他也說得添油加醋,講得跌宕起伏。房門外漸漸來了不少女子,都圍在外面認真傾聽,陳山海越發來了興頭,趁著酒興,說個不停。 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時候停下來的,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時候睡著的,總之記憶的上一瞬是他端著酒杯高談闊論,下一瞬就是他在枕上睜開眼睛,腦袋疼得像是被人拿斧頭劈開過、又被一個獸醫縫合了起來。 他強撐著腦袋坐起來,入目處是簡樸潔凈的木屋,這才想起自己在哪里。 一個三四歲的小女孩睜著一雙圓滾滾的大眼睛,在床邊看著他,見他睜開眼,脆生生地叫了一聲:“阿爹!” “?。。。。?!” 陳山海差點兒滾下床。 門上“吱呀”一聲響,溫摩推門進來,手里端著一大碗rou粥。 陳山海像是得了救星一般抓住溫摩,一臉驚恐:“她她她……我我我……那個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