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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摩說著, 喝完最后一杯,搖了搖酒壺,“還有么?” 為著保密起見,這艘船上只留了船夫,一個侍候的人都沒帶,寧心兒只得去給她取酒。 只是寧心兒的酒還沒取來,溫摩忽然發現前方遙遙有一艘船駛來。 以她南疆第一獵手的目力,在黑暗中辯論出船頭燈籠上的字——姜。 這么快? 溫摩出來之前還特意打聽過,原以為要明天才遇得上忠伯的船。 所以這也是忠伯的策略?趁姜知澤還沒反應過來就率先進京? 可這樣一來的話,姜知澤的人豈不是要在平江上動手? 她還沒有疑惑完,兩三條小船貼著這艘畫舫,如飛一樣駛過,直迎向那艘掛出姜家字號的船只。 小船的船頭上站滿了人,一個個義憤填膺,拔刀在手,還有人振臂高呼:“大家伙一起上,一起要替二公子做成這件事!” “為了二公子,上!” 他們全都蒙著臉,但那一雙雙眼睛,溫摩全都很熟悉。 能不熟悉嗎?這是姜知津的隨從們! 他們就是這么一路咋咋呼呼過來的?生怕天下人不知道他們是姜知津的人? 溫摩覺得腦仁兒有點疼。 這幫蠢貨! 蠢貨們腦子不行,身手卻十分利落,船又輕快,轉眼就圍住了那艘船,且裝備精良,掏出一只只飛爪搭住對方的船弦,輕輕一縱就爬了上去。 然后溫摩就聽到他們吼道:“方忠在哪里?!給我出來!” 這時選畫舫的壞處就體現出來了,太慢!溫摩只能看著那艘船干著急,好容易等畫舫略微靠近些,溫摩在弩上縛了根繩子,“篤”地一聲,弩/箭射入船舷,溫摩拉拉繩子試了試力道。 寧心兒正取了酒來,就見溫摩撕下一幅衣袖蒙住臉,然后手上一借力,整個人飄然飛起,穩穩落在對方船頭。 那一下身法,當真是飄然若仙。 船頭上已經一片混亂。 忠伯千里迢迢狀告大公子,當然不可能只身上路,原就帶了不少幫手,燈籠著地,偏偏今夜無星無月,江面一團漆黑,兩幫人打得一團稀亂,往往互相砍中之后,才憑慘叫聲認出是同伴,連忙互相將姿勢從廝殺調整至扶持: “老三你怎么樣?” “二哥你還行吧?” “哎喲你怎么砍這么狠?” “二哥你也不賴哦?!?/br> 剛上船的溫摩:“……” 她還來不及更無語些,立馬就受到了來自兩拔人的同共攻擊。 “統統給我住手!”溫摩原來還想深藏功與名,現在發現這幫蠢貨就差沒有敲鑼打鼓昭告天下了,她把蒙面巾一拉,大喝,“我是少夫人!你們統統給我住手!” 這些隨從都是長公主給姜知津精心挑選的,長公主挑人的第一標準是“忠誠”,姜知津的第一標準則是“好玩”,能符合又忠誠又好玩的人選,腦子多半都不大好使。 因此溫摩這聲大喝一出,隨從們紛紛興高采烈:“少夫人來了!” “少夫人來幫我們了!” “有少夫人在,我們定能穩cao勝券!” “券你個頭!”溫摩用刀背把聲音最大的那個家伙拍了一記,“忠伯告大公子的事自有長輩們做主,你們不必摻和,現在立馬跟我回去!” 隨從們都呆住了,說好的一戰成名替二公子一雪前恥呢? 溫摩還要再說,忽然發現黑暗中有兵刃的光芒微微一閃——烏漆墨黑瞧不見人影,但兵刃的反光出賣了那人的行蹤,他趁著溫摩吸引住船上護衛的注意力,悄悄往船艙中去! 溫摩猛然明白過來——姜知津的隨從只是幌子,姜知澤真正的殺招混在這些人當中。 “把燈籠點上!”溫摩一聲斷喝,手/弩朝刀光的位置激射而出,“攔住他!” 隨從們手忙腳亂爭著去點燈籠,船上的護衛則急匆匆想沖進船艙,反倒擠在通道上,一時進退不得。 溫摩砸破窗子,翻窗而入。 剛剛落地,瞳仁便驟然收縮。 船艙內一燈如豆,燈下坐著一個白發蒼蒼的老人,一把劍架在老人肩頭,一名黑衣蒙面人低低道:“少夫人來得正好,這場功勞,我就送給少夫人了……” 溫摩抬手就是一記手/弩。 一切仿佛都慢下來,短箭刺穿空氣,扎向那個黑衣人。 然而她的心卻沉了下去。 它很快,卻快不過黑衣人的劍。 他的劍離忠伯太近了。 他的眼中也露出一絲勝利的笑意。 忠伯會死在這條船上,死因則是姜知津的隨從和他的夫人。 一切都如同大公子的計劃,十分完美。 忽地,空氣好像被拂動了一下,那人眼中的笑意凝固了。 一截劍尖從他的胸前穿出,徹底阻止了他的動作。 他想回頭,但永遠做不到了,這一劍快、穩、準、狠,就像是猛獸千錘百煉之后對獵物發出的致命一擊。 他軟軟地倒了下去,手里的劍“當啷”落地,只來得及在忠伯脖子上留下一道細細的紅痕。 在他的身后,出現了一道黑色的身影,一樣蒙著臉,只露出一雙眼睛。 溫摩整個人一震:“是你!” 正是當初在徐廣私宅助她一臂之力的黑衣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