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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摩讓大劉帶著人留在枇杷庵看守古夫人,此時尼眾都被召回來,溫嵐之前已經訓過話,對外只說古夫人在這里靜養,任何人不得接近。 這邊的事情處理得差不多,溫摩帶著達禾來到后門口,交待達禾:“回去替我多謝楊大叔?!?/br> 達禾笑道:“這馬車雖然難造,但阿姐你給了那么多銀子,楊大叔整天讓我替他多謝你呢?!?/br> “少耍嘴皮子,回去就把這馬車劈了當柴燒?!?/br> “???!”達禾大吃一驚,舍不得,“這馬車多好??!” “燒不燒?” “燒燒,阿姐說燒,咱就燒!” 達禾一面說,一面笑嘻嘻坐在那輛馬車。 溫摩看著他拿馬鞭姿勢甚是熟練,顯然在楊大叔手底下學到不少真本事,正要點點頭,忽然聽到一個聲音道:“原來弟妹這么喜歡我的馬車?!?/br> 太陽明明還要頭頂散發著溫暖光線,溫摩卻覺得全身霎時冰涼。 她永遠也不會忘記這個聲音。 她緩緩回身,看到了身邊不遠處,一輛馬車緩緩停下,同樣的玄底金蓋,同樣的華麗非凡。 第89章 八十九 馬車駛到近前。 一柄折扇挑起車簾, 姜知澤下了馬車,看了看那輛馬車,然后再看向溫摩, 微微笑:“其實弟妹既然喜歡, 大可以跟我直說,要不要上來坐一坐?回頭你那輛也好照著我的布置陳設?!?/br> 溫摩只覺得他的視線像一片粘稠的蛛網,被他盯著的感覺就像是被蜘網裹住了似的難受, 她暗暗咬牙才克制住了下意識后退一步的沖動, “不必了,我只是一時好奇才做了一輛?!?/br> “一時好奇?”姜知澤嘴角的笑意越發深了, 向溫摩靠近一步,在近在咫尺的距離里,他抬手撫了撫她的頭發, 低聲問道,“弟妹在好奇什么呢?” 他身上薰的是一種清涼的冷淡香氣, 像是初秋清晨松林里的氣息,也是溫摩最恐懼的氣息。 上一世所有的折磨與痛苦被這香氣喚醒, 她無法控制地后退了, 哪怕腦子及時提醒自己不要失態, 依然無法管住腿腳, 她的身體有自己的意識, 拼命想要逃離。 就像上一世的每一日子那樣! 不要逃! 她在心中對自己狂吼! 你不再是上一世的溫摩, 這一世你用不著害怕!你有刀,你有弩, 你有勇武侯府,你是羽林衛上將軍! 可這些全都不管用,她的每一根骨頭都在輕輕發顫, 如果不是她死死閉上了嘴,她就會尖叫著想逃開。 “弟妹在害怕么?”姜知澤的眼中露出了奇異的光芒,他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在怕什么?” 就是這樣的眼神! 上一世每一次折磨她時,他就是這樣的眼神! 他喜歡看到她的恐懼,喜歡看到她的絕望,那會給他莫大的快樂。 這一個瞬間,兩世的光陰重疊,溫摩的腦子嗡嗡作響,分不清這是上一世還是這一世,恐懼與絕望像是漆黑的深潭,里面有無數枯骨伸出,想要把她拖下去。 “阿摩!” 有聲音遠遠地傳來,像是一道還魂的咒語,將她喚醒。 是姜知津的聲音! 溫摩一下子清醒過來,這不是前世,這是今生,今生她有津津,有前世所沒有的一切! 姜知澤遺憾地看到有一股光彩驅散了她眼中的恐懼,她的臉色雖然還有幾分發白,但眼神已經如刀鋒般剛硬銳利,“嗆”地一聲響,一把彎刀擱在了他的頸邊,她盯著他,從牙縫里擠出兩個字:“松手?!?/br> “大膽!”姜知澤的隨從們紛紛拔刀,圍住了溫摩。 “干什么?!”達禾也拔出刀,站在了溫摩身后。 “阿摩!”姜知津的馬車飛快駛近,不待馬車完全停穩,他便從車轅躍了下來,那點沖力險些讓他當眾跌倒,好在踉蹌幾下之后他便穩住了身形,直奔過來,一腳踹向姜知澤的一名隨從,“干什么干什么?欺負我夫人,你不要命了?!” 姜知澤的貼身隨從,都是一等一的武功高手,要攔住姜知津輕而易舉,但對方是二公子的身份,他們也不敢動真格,都望向姜知澤。 姜知澤抬了抬手,隨從們立即收刀,姜知澤道:“弟妹,可以了么?” 溫摩握刀的手指節發白。 刀鋒離他的脖頸那么近那么近,只要輕輕一用力,就能切斷他的咽喉,送他去見閻王。 動手??! 殺了他! 她聽到那個上一世的自己在瘋狂嘶吼。 “阿摩!”姜知津像是完全沒有看到這把刀,沖到兩人中間,一下格開了姜知澤,一把抱住溫摩。 他的懷抱溫暖而堅實,喚回了溫摩的理智。 她不能動手。眼下是光天化日,當街謀殺姜家當家人是什么罪名?十個勇武侯府都不夠填進去的。何況他還有這么多隨從在場,也許她的刀還沒劃破他的咽喉,她的脖子就要被砍斷了。 她收回了刀,將頭擱在姜知津肩上,長長地吐出一口氣,“你怎么來了?” “我去宮里找三表哥玩,三表哥做事,不陪我,一點都不好玩,我就回來啦,剛好就看見你和大哥都在!”姜知津笑嘻嘻的,一面抱著溫摩,一面問姜知澤,“你們在玩什么?為什么大家都把刀掏出來了?不是打架吧?打架可不好哦?!?/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