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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個貴胄羽林衛都出身于簪纓世家,這些家族在平京存在了許多年,樹大根深,牢不可破。 風微微過房中,案上文書輕輕翻起,嘩嘩作響。 溫摩看著沉思著的溫嵐,第一次明白了阿娘為什么那么喜歡父親。 姜知津坐在邊,面上一臉乖巧,實則替這一對父女的在陰謀詭計這方面的腦筋感到捉急。 “為什么不把他們放一邊呢?”他終于忍不住開口,當然語氣足夠天真,充滿好奇,“不聽話的放在一邊不用管他們,聽話的就好好教他們,我教貓貓狗狗玩游戲就是這樣的呀?!?/br> 溫嵐和溫摩同時看向他:“……什么放一邊?” “就,你們說的那些不聽話的羽林衛哥哥啊,他們不喜歡練就不要練,讓他們去喝茶嘛,只要讓聽話的哥哥練就好了?!?/br> 最好給他們取個好聽的名目,劃出輕閑的職權,白讓他們值值崗,在陛下面前晃一晃。另外再招一批民間子弟補足羽林衛的名額,等于是變相將他們踢出羽林衛,只不過依然讓他們掛個羽林衛的名頭混三年而已。 但這話不能說太明顯,再明顯一點就要露餡了。 好在溫摩已經明白了過來,她抓住姜知津的肩膀用力搖了搖:“我家津津怎么這么厲害!” 她把這意思跟溫嵐一說,溫嵐還有幾分猶豫:“虛耗錢糧白養這么多人,這……” “也不算白養吧,那幫貴胄子弟就充作陛下的儀仗以及羽林衛的顏面,羽林衛的真實戰力呢,就靠招募進來的平民子弟。當然若是貴胄子弟中有肯上進的,咱們也不拒絕,如此一來,既沒有人從中作梗,也不會有人鬧事……” 溫摩說到這里,不由停下來。 因為溫嵐看著她,明明是邊聽邊點頭,顯得十分贊成,只是神色不知怎地卻點是惋惜,有點哀傷。 這種眼神她之前好像就看到過。 “父親?” “甚好?!睖貚辜皶r地收住了異樣的神色,“就這么辦?!?/br> * 不論是選調職位還是奏請擴招都需要時間,這些一時三刻還起不了作用。 不過對于眾位平民出身的位羽林衛來說,這個夏天注定是個不平靜的夏天。 頭兩場比試溫摩一方不費吹灰之力,贏了陳山海。 但到了第三場,陳山海的反撲之力便猛烈了許多。 溫摩一面在校場cao練著羽林衛,一面不時詢問風旭大理寺的消息,風旭每次都是告訴她“一有消息會即刻告知你”。 但問題是這么久了并沒有半個消息。 要不是cao練走不開,溫摩都打算親自去一趟大理寺。 這天午后,校場上照樣是煙塵四起,熱火朝天,兩隊人馬廝殺不休,紅巾與藍巾往來交錯,宜和也在其中喊打喊殺,不過一來有幾名羽林衛專職保護,二來還有達禾這個不懂得手下留情的充當對手,她玩得甚是開心。 校場旁的高臺上,風旭充當裁判,溫嵐在旁邊觀戰,姜知津則負責吃吃喝喝。 烈日當空,溫摩原以為這會是一個和往常一樣的午后。 但就在兩邊人馬火并到最激烈的時候,溫摩聽到了一個聲音。 確切地說,是一片聲音。 這片聲音渾厚沉重,整齊劃一,即使是有校場的喧鬧也掩蓋不住。 顯然不是她一個人聽到了這個聲音,校場上外圍的羽林衛們率先停了下來,緊跟著是里面的。 只有宜和全身心投入,趁機在望向一邊出神的達禾押了一刀,達禾的鎧甲上多一了道紅色粉末劃出來的痕跡,表示中刀身亡。 “我贏啦!我贏啦!我又贏啦!” 沒有人響應她。 所有人都看著校場外的宮道上,那兒有一隊人馬走過,約有四五百人,全身穿著鎧甲,披著紅色披風,頭盔上紅纓如血。 他們的腳步整齊劃一,每一步都像是一個人踏出。 在他們的最前方,一人騎著一匹通體雪白的高大駿馬,身上的紅披風好像比所有人鮮艷,仿佛要燃燒起來似的。 溫摩記得,天下間除了皇帝,只有姜家家主可以在宮內騎馬。 姜知澤尚未正式繼任,姜家目前沒有家主,因此這世上本應該沒有人能在宮中騎馬才對。 “那是五皇子?!睖貚沟吐暤?,“沒想到提前入京了?!?/br> “他為什么可以騎馬?還可以帶這么多人?”溫摩其實想問,這是要造反嗎? “那是五皇子麾下的赤麟軍,因此次平叛有功,特準入宮面圣,接受封賞。至于五皇子騎馬,也是陛下特許?!?/br> 溫摩默默瞧了風旭一眼,這個……你兄弟很出風頭啊。 風旭一臉平靜,文雅如常,看不出什么不同。 大家正要目送那隊威風凜凜的人馬過去,忽地,領頭的五皇子風昭忽然掉轉馬頭,朝這邊來。 他的赤麟軍緊隨其后,明明只有幾百個人,并且他們這邊人也不少,但不知怎地,整齊劃一的赤麟軍仿佛自帶泰山壓頂般的氣場,十分迫人。 風昭和風旭有幾分相像,不過風昭的眉眼更為粗獷一些,他向風旭一笑:“三哥,別來無恙?請恕小弟圣命在身,不能下馬見禮了?!?/br> 風旭道:“五弟客氣了。五弟凱旋歸來,大央舉國歡慶,你回來得比預計的要快上許多,父皇想必更為高興?!?/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