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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摩點點頭,緩緩吐出一口長氣,終于有所進展了。 “阿摩,你來自南疆,不懂中原規矩?!憋L旭誠懇道,“中原有句話叫‘人言可畏’,你是我的弟妹,我是你丈夫最好的兄弟與朋友,以后若是有事,你可以派人送信給李嚴,他會轉交給我?!?/br> “人言可畏……” 溫摩喃喃地念著這四個字,低低地笑了。 她的上輩子處處遵從中原規矩,一步不敢走錯,然后一世就毀在這四個字里。 風旭是謙謙君子,一見溫摩這般神情,立刻反省是不是自己語氣過重了,溫言解釋道:“這也是為了你好,女子的清譽比什么都重要……” “錯了?!睖啬μь^一笑,笑得有一絲譏諷,“所謂的‘女子清譽’只不過是你們男人給女人下的判詞,你們給女子做了個籠子,乖乖待在籠子里的,你們便說她有清譽,不肯待在籠子里的,你們就說她奔yin無恥?!?/br> 風旭從沒聽過這種歪理,一時愣住。 “不過我知道了,以后我會注意一點,不然那群小母雞會說我家津津戴了一頭的綠帽子?!?/br> 溫摩說著,手里提著韁繩就想掉轉馬頭回去找姜知津,忽然聽得遠遠有人喝了一聲:“站住?!?/br> 這個聲音她永遠不會忘記。 全身的肌rou有自己的記憶,一聽這聲音就全體緊繃了起來。 她慢慢回身,看到了從前方打馬而來的姜知澤。 他頭束玉冠,輕袍緩袖,斯文儒雅,臉上帶著上一世溫摩再熟悉不過的輕淺笑意,身后跟著姜家眾隨從,身邊與他同行的竟然是長公主身邊的周夫人。 他輕言細語地開口:“已經快到家門前,弟妹為何還要掉轉馬頭?莫非離開幾日便不認得家門了?” 風旭道:“知澤兄莫要誤會,知津就在后面。弟妹剛開始學騎馬,向我請教馬術,所以我二人才領先了一些,此時弟妹正要回去找知津?!?/br> 姜知澤微笑地看著他,微笑地等他說把話說完,才開口:“多謝殿下如此呵護我家弟妹。津弟與弟妹去而復返,失而復得,殿下居功至偉?!?/br> 風旭微微皺眉:“知澤兄這話是什么意思?” 姜知澤微微一笑,做了個手勢:“殿下,弟妹,請吧?!?/br> 周夫人面沉如水,看不出喜怒,開口道:“長公主聽說有了公子消息,正是歡喜不盡,命老身出來迎接。殿下與少夫人既來先來一步,就先隨大公子去見長公主吧。這里人多口雜,堵在路上須不好看?!?/br> 風旭的心往下沉。 中原規矩的可怕,在于它就像一只巨大的蜘蛛網,牽一發而動全身,身在其中,根本無法掙脫。 “走吧?!憋L旭低聲向溫摩道,擔心她不肯就范,一旦惹出更大的動靜,京城的新聞就要從姜知澤和徐廣身上輪到他風旭和溫摩身上了。 哪知溫摩沒有一絲抗拒,甚至連乍見姜知澤的那絲緊繃都不見了,她展齒一笑:“好啊?!闭f著向姜知澤道:“那就有勞大哥帶路了?!?/br> 姜知澤微微有點意外。 這位弟妹不知為何每次一見他,都像是貓遇見兇險一般會炸毛,便是這種近乎獸類的抗拒反應,讓他愈發覺得有趣。 這樣笑起來卻又明光燦爛,和中原那些溫柔矜持的貴女截然不同。 新鮮,有趣,多么好的獵物。 姜知澤全身的血液微微升溫,感覺得到自己的興奮。 長公主顯然早就得到了消息,姜知澤帶著風旭和溫摩進來的時候,一張臉比周夫人還要沉得更厲害些。 她盯著風旭,厲聲喝道:“你干的好事!” 風旭跪下:“旭兒惹得姑母動氣,是旭兒的不是。但旭兒愚鈍,不知錯在何處,還請姑母明示?!?/br> “你還不知道?!”長公主驀然起身,怒道,“你和這溫氏合起伙來把津津當猴耍,偷偷把他關起來好遂你們的心愿!” 風旭震驚抬頭:“姑母,我沒有——” “你給我住口!”長公主指著他的鼻子大罵,“知澤跟我說起的時候,我還不信。你是我嫡嫡親的侄子,我視你就如自己的兒子一般!津津也拿你當親哥哥!可你是怎么對他的?你竟打他妻子的主意!你、你竟也欺負他是個傻子!” 說到后面,長公主聲音發顫,眼淚涌了出來。 風旭連連叩頭:“姑母,我風旭對天發誓,全無此事!若我對弟妹有半分異心,叫我不得好死!” 這個誓言不可謂不重,長公主臉色略緩了一緩。 姜知澤在旁道:“殿下這般說,倒顯得是我無事生非。其實若非津弟失蹤,這種事情我便是知道了,也只愿你們能趁早迷途知返,早日回頭,絕不會說出來讓母親大人煩心?!?/br> 風旭冷冷道:“你知道了什么?” “你還有臉問!”長公才緩下去的臉色,因姜知澤一席話重又惱怒起來,“津津一來西山,你便也跟著來了,當夜就和這溫氏在西院相見,聊得難分難解,下人們都看在眼里了!他們也不知道這事怎么辦,只好去告訴了知澤,若不是知澤護著你們,這樁丑事早就捅到了大家面前,我們全成人家的笑柄!” 她越說越氣,見溫摩還站著,更是大怒,“你還有臉站在這里?我原說你是真心待津津,我也是掏心掏肺想疼你,哪知你心思藏得這么深,一面嫁給津津,一面就勾搭上了風旭!我告訴你,你們做的事我都知道了,你們休想再瞞我!若不是你,津津向來最煩舞刀弄棒的,怎么可能想到去打獵?你先躥掇他去打獵,然后讓他當眾被人擄走,好將這盆臟水潑到知澤頭上,以便助風旭一臂之力,讓知澤扛不住壓力,讓人搜查徐先生私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