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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川摸摸肚子:“不行,餓得不行了,反正你這會兒也不發燒了,起來弄點東西給我吃吧!” 一貫的大爺口氣。 田孜簡直無語:“我不會做飯,你出去吃去!” 何川看看手表:“再有一個小時就跨年了,去哪里吃去?你湊合給我整點唄,我又不挑!” 你還不挑?田孜想起柳絲絲給他剔龍蝦rou包餃子的情景,冷哼了一聲。 下一秒卻跳了起來:“跨年?現在是幾號?” 她是真的病得不知有漢,無論魏晉了。 何川:“哎,一群朋友等著我去狂歡,不知道約多少軟妹子,可憐我送上門來給你做牛做馬,到頭來連口飯都混不上,說出去簡直讓人笑掉大牙......” 田孜不想聽他再羅嗦下去,掀開被子就去廚房,腳剛著地,一陣頭暈目眩,差點站不穩了。 何川嘆氣,說:“哎,風一吹就倒,還是算了吧!” 田孜強撐著,說:“沒事兒,很簡單的,我說你做就行?!?/br> 廚房太小了,何川在門口放了一把椅子,田孜坐在那里指揮他洗米煮粥,然后洗菜心切火腿。 何川什么時候做過這樣的事,被田孜念叨得頭都大了,數度要甩手不干,被她黑白分明的眼睛一瞪,又唉聲嘆氣地干下去了。 田孜看折騰的差不多了,就把他趕了出去,挽起袖子燒了個冬瓜火腿,薄薄的金華火腿切得像紙片一樣,瘦rou鮮明似火,肥rou依稀透明;外加一盤翠綠的廣東菜心,早前買的平遙牛rou淺淺切了一碟,配上之前糟的萵筍和千張結,滿滿地擺了一桌。 怕他一個大男人喝粥吃不飽,田孜又煎了個流黃的太陽蛋,烤了幾片焦黃的饅頭片,撒了點粗鹽。 都是些家常便飯,可何川實在餓急了,肚子早就咕嚕嚕叫起來了,吃得風卷云殘,津津有味。 田孜慢慢陪著喝了點小米粥,夾了兩筷子菜,她剛好一點兒,不敢吃太多。 何川看她像吃貓食一樣,皺起了眉:“吃點rou唄,怕什么?!” 田孜搖頭:“剛好一點,腸胃虛弱著呢,消化不動?!?/br> 何川一臉不以為然,田孜卻并不為所動,她習慣了克制自己,沒有人給她收拾爛攤子,早習慣了自己給自己留后路。 吃飽喝足了,何川往沙發上一癱,舒服地打了個嗝,卻突然發現田孜在那里瞅他,那眼神瞅得他心里發毛,忍不住彈跳起來:“你不會要我去洗碗吧?” 田孜看他一副見鬼的樣子,莞爾,“說:放心吧,我還怕你把我的碗碟給打了呢!我是覺得你真該走了,深更半夜,孤男寡女的,讓人說閑話?!?/br> 何川看看表,說:“就剩一分鐘了,都是可憐人,咱們一起搭個伴跨個年再走唄!” 話音剛落,窗外砰一聲巨響,一大朵煙花在夜空炸開了,五顏六色,流光璀璨,美得攝人呼吸,他倆都看住了,一時間都不說話了。 一朵,油一朵,再一朵,煙花劃破了夜空的凄涼,拼盡全身綻放出瞬間的絢爛,卻又很快隕落。 不知道是誰膽子這么大,頂風作案,偷偷在什么地方放煙花。 田孜心里暗暗惆悵,一年就這樣過去了,以前這個時候她總是躊躇滿志,覺得日子終歸會越來越好,可今年的她卻這樣流年不利。 何川回過神,看了她一眼,問:“你許了什么愿望嗎?” 田孜愴然一笑,說:“我沒有愿望?!?/br> 最想實現的那個愿望永遠都實現不了,其它都是畫蛇添足。 何川搖頭:“年紀輕輕,何必把話說這么死呢?這世界上四條腿的蛤蟆不好找,兩條腿的男人還不是到處都是?” 田孜勾勾嘴角,笑容還沒展現就又消失了,是的,全世界好男人多得是,但都不是周子非。 她嘆口氣,什么都沒說,說了何川也不懂,他的世界花團錦簇,任性妄為,與她的截然不同。 何川走后,同樣的房間突然變得空曠和冷清起來,田孜把手機充上電,心里默數六十秒后按開了電源。 屏幕上顯示有兩通未接來電,都是周子非前天打的,最近兩天他大概狠下心了,也可能是灰心了。 田孜把手機緊緊攥在手心里,失落又解脫,他不來糾纏最好,否則備不住什么時候她就心軟了,可他真的不來時她又像走路時一腳踏空,悵然若失。 他對她的耐心已經到此為止了嗎?不然他能怎么辦?其實田孜也不知道她想他怎樣,這事兒就一盤無解的局,她明白的,比誰都明白,可心里還是舍不下他,舍不下...... 第二天是元旦,辭舊迎新之際,家家張燈結彩,喜氣洋洋,田孜卻感覺鈍鈍的。 她去超市里大采購,她想花錢讓自己開心一點,但那些她曾經愛吃的,向往的,想買又舍不得的東西突然間都變得灰撲撲的,沒有吸引力了,連天地萬物也似乎失去了光彩。 走在擁擠的人潮里,她的眼睛總會不經意看到一對對情侶,笑意盈盈的,拌嘴的,撒嬌的......, 整個世界仿佛只有她一個人是孤獨的,像個孤魂野鬼一樣游蕩在不屬于自己的世界。 她突然害怕起來,如果碰到周子非和陳寶珠怎么辦?周子非在陳寶珠面前的溫柔和殷勤必然會像一顆釘子,直直釘進她的眼睛里。 她草草結賬,匆匆往家里趕,仿佛只要看不到,那一切都不會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