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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冷漠地想:一切為了羅馬, 一切為了凱撒大帝。只是心頭的鈍痛仍然讓這個褐色頭發的青年侍衛不知所措。 云雨初歇,蕭璟準備歇息一會兒再來一次, 門口響起了急促的敲門聲, 是他王府的長史令,“殿下,您在里面嗎?殿下, 求您快出來, 出大事了?!?/br> 蕭璟推開身側的布蘭德美人, 張開雙手, 一旁的兩個清秀小內侍為他穿衣。 王府長史令真是快急死了,燕朝誰人不知驍云衛鐵騎的厲害,尤其是達官貴人更是愛惜羽毛, 絕不愿意同驍云衛打交道,一旦被驍云衛找上門來,定的那絕對是抄家滅族的大罪。 今兒個可好, 驍云衛正使親自彈劾他家王爺,這可真是……王府長史令在門口心急如焚,唉聲嘆氣了好一會兒,才看見自家王爺慢慢吞吞地走出來, 身后跟著那個灰頭發藍眼睛的新寵,屋子里的氣味宣告了他們剛才在干什么。 長史令的臉一下子就拉了下來,很不友好地瞥了那兩個番邦人,對著蕭璟拱手一揖,急切道:“王爺,下官有要事稟明,還請王爺屏退無關人等?!?/br> 布蘭德眼神一閃,出什么事了嗎?他心里有種不好的預感,也沒歪纏,行了一個禮之后干脆利落地帶著他的侍衛走開。 耳力出眾的侍衛卡斯特聽見隱隱約約地有聲音道:“番僧……刺殺儲君……青州……陸文驍……圣人大怒,太后娘娘正在勸著呢?!?/br> 卡斯特面色凝重,原本就面癱的冷漠面容上更是一點表情都沒有,他低聲對著前面走著的布蘭德說道:“青州出事了?!?/br> 布蘭德眼瞼低垂,默默在前面走著,低聲咒罵道:“那些廢物?!?/br> 文德殿的偏殿內,爐藏桂燼溫,香爐裊裊煙。 身穿絳紅色龍袍的燕帝蕭淵負手而立,看著窗外忽如其來的瓢潑大雨,映著雷鳴閃電,眼神淡淡,聽到身后有開門的聲音,也沒轉頭。 身后的年輕人恭謹行禮,眼神孺慕,“承明叩見父親?!?/br> 蕭淵一向待幾個兒子都慈愛,準許他們平時和普通百姓家一樣叫他父親,他此時才轉身過來,擺手道:“坐吧?!?/br> 蕭承明謝過燕帝后,小心地坐在下首位置,不敢靠在椅背上,很是鄭重,年輕人的脊背挺直著,顯得如同青翠松柏,很朝氣蓬勃的樣子。 燕帝蕭淵看著自己這個培養多年的儲君如此風清氣華,有些感慨,但一想起來為何將長子叫來,他臉上又沒了笑模樣。 燕帝蕭淵嘆道:“近日有人和朕說你與你慶王叔交從過密,可有此事?” 蕭承明身子一僵,低下頭,唯唯諾諾道:“請父親聽承明解釋,慶王叔邀約,兒臣身為子侄不敢不去,但也是和二弟三弟一起去的,也萬萬不敢在慶王叔面前胡亂承諾些什么?!?/br> 蕭淵微微頷首,神情不動聲色,蕭承明并不能從他父親的臉色中得知這位燕朝的最高主宰究竟在想些什么。 蕭淵看著明顯有些沉不住氣的長子,心中微微嘆口氣,看著再如何優秀,到底還差了點火候啊。 他沉吟片刻,吩咐道:“文遠先生近日從泰山回來了,你既然有空和幾個叔伯兄弟出去吃喝玩樂,不若跟在文遠先生身邊再多學習些東西?!?/br> 蕭承明不敢拂逆他父親的意思,自然拱手一揖道:“兒臣遵旨?!?/br> 蕭淵擺擺手:“你下去吧?!?/br> 燕帝已經變相地下了逐客令,蕭承明沒有辦法待下去,只能干巴巴道:“兒臣告退?!?/br> 蕭承明走后,屏風后面蜿蜒走出來一位美人,烏云鬢發,唇朱明眸,淺笑安然,穿著一身淺色的衣衫,裙擺處卻繡了層層疊疊的牡丹花。 燕帝看見她,面色放松了下來,“阿陳,你來了?!?/br> 陳皇后挽著燕帝的手,笑道:“我來了,蕭郎不高興?” 蕭淵一貫面色嚴肅的帝皇,在自己皇后面前卻是放松了下來,除了皇后,誰又敢與他平平常常地開幾句玩笑? 他攜著陳皇后坐在榻上,搖頭道:“阿陳,我說過,你來了這里沒必要躲人,別說是承明那混小子,朝臣來了你又有何不能見的?” 陳皇后輕輕一笑,“蕭郎誤會了,我每日隨你上朝也沒避嫌,不過是今日看你們爺倆說話,不想打攪你們罷了?!?/br> 蕭淵嘆氣,“委屈你了?!?/br> 陳皇后狀似不解,驚訝輕笑道:“蕭郎何出此言?” 蕭淵搖搖頭,轉而問道:“聽夫子說阿玨近日改性子了,竟認真對待課業了?!?/br> 陳皇后抿嘴溫柔笑道:“阿玨長大了,自然就懂事了?!?/br> 蕭淵微微頷首,欣慰道:“今晚我去你那里,也好看看咱們的阿玨最近學得怎么樣?!?/br> 陳皇后眉眼彎彎,“阿玨小孩子,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蕭郎可不許對他太寬縱了,像他幾個哥哥,處處慣著他,沒得把他慣出個不知天高地厚來,蕭郎可得嚴肅點?!?/br> 蕭淵笑問道:“朕嚴肅了,把阿玨嚇壞了可怎么辦?” 陳皇后捏著帕子捂嘴盧胡而笑,“臣妾不是正好在旁邊,可當個慈母嗎?男孩子,就該多嚇嚇,不然扭扭捏捏地不像樣?!?/br> 蕭淵哈哈大笑,“那小子常說母后是慈母,朕是嚴父,好叫他知道梓潼才是嚴母?!?/br> 陳皇后也笑,眼梢斜了燕帝一眼,嗔道:“蕭郎~” 玩笑過后,陳皇后福禮告退,端午節快到了,宮中的龍舟會需得她一一安排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