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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小胖子話最多,看上去小胖子已經忘記了被綁架時的驚慌,只是一口一個大俠師父。 齊府三位小娘子也都很捧場,都是汝州城的人,說起汝州城的事情都能會心一笑。 四個人拉著一個王越聊得起勁,雖然王越小郎君只是在別人問到他的時候,慢吞吞地附和兩聲。 至于方才冷靜自持,氣場強大的謝令姜此時低頭,靜靜坐在一旁,目光放空著,不知在想些什么。 其實她之前想要擊鳴冤鼓不是因為那是無名大俠的囑咐,而是她覺得不安。 綁匪選擇在清溪縣落腳,誰知道他們有沒有官府上的倚仗,誰又能保證縣衙中的都一定是好人。若是有人與綁匪勾結該怎么辦?他們直接去找看門的衙役,怕是見不到縣令就已經落入賊手。 為了以防萬一,她才想到先擊鼓鳴冤,把事情鬧大,置于陽光下,才能保證他們這幾個小孩子的安全。 謝令姜在心里苦笑,就算自己裝得再像,也終究不再有那種純真無邪了。 王越走到她跟前,陰影投在她眼前,眉眼彎彎道:“我覺得你做得很對,誰知道這縣衙是不是真的有明鏡高懸,你說呢?” 謝令姜抬頭,看著他,因為驚訝睜大了眼睛,那雙丹鳳眼純凈又漂亮,睫毛長長的。 王越和她對視的時候,就在想要是能觸碰到那長長密密的眼睫毛就好了,他按壓下自己孟浪的想法,紅了臉頰。 謝令姜先是愣了一下,知道他在安慰自己的時候,彎起眼睛,唇角微翹道:“謝謝你?!?/br> 王越臉頰的紅暈還未散去,越發的有些無措起來,他拽了拽頭上歪歪斜斜的小玉冠,慢吞吞道:“啊,謝家meimei不必客氣。嗯,我可以這么叫你嗎?” 謝令姜替他把玉冠戴好,眼睛彎成了月牙兒,“當然可以?!?/br> 縣令那里就不再是這樣祥和溫馨,緊繃焦慮的氣氛彌漫在整個房間中。 縣令不再是先前正堂上表現出的嚴肅溫和,而是愁眉不展地在屋內踱步。 他嘆氣一聲,和旁邊一個穿著青色布衫的中年人說道:“師爺,這些匪徒曾藏身于縣外幾里的荒山上,你說衙門里的差役是真就從沒發現?” 穿著青色布衫的中年人問道:“從沒發現過或是還是發現了卻又欺上瞞下,反正這結果都是一樣的,縣尊何必介懷?” 縣令沉默了一會兒,道:“是,結果都是一樣的,是本官失職,沒有能力察覺到本地有這樣一伙歹人??墒?,后者卻讓本官于心何安,這么近的地方,不知有多少無辜孩童曾經在那里等著本官去救他們?!?/br> “縣尊,事已至此,還是想想該怎么盡力彌補罷?!?/br> 這位清溪縣的師爺,姓劉,是一個屢試不第的秀才。因為和縣令是同鄉,便做了師爺,幫著出謀劃策。 縣令對他有知遇之恩,現在有了這么大的麻煩,他決不能自己抽身而退,而是得幫著縣尊想個方法才是。 聽到師爺的勸解,縣令沉悶地嗯了一聲,是該想想該怎么辦了。若是陳情不好,怕是要直接被扒了官身,回家當個士紳去了。 劉師爺道:“縣尊,對您而言,這說不定不是過失,還是一份大功勞。您想想,這么多任縣令和知府都沒有抓住青沙五匪,也從沒能救出哪怕一個被拐走的孩子?!?/br> 劉師爺頓了頓,捻須微笑道,“縣尊,那幾個孩子里面有個小娘子自稱是衡州城知府的女兒,還有一個小子自稱是衡州城同判家的小郎君。您將被拐走的小郎君和小娘子送回他們大人身邊,難道還怕咱們汝州和隔壁衡州的兩位知府不記人情嗎?若他們兩家的大人承您的情,那你說不定不僅不會被治罪,還可能會高升啊。 縣令眼睛一亮,又黯淡了下來,嘆口氣道:“話雖如此,官場上也總得有個替罪羊,唉,恐怕兩位知府也說不上什么話,只要能保住本官不被治罪就已經是萬幸了?!?/br> 看著仍然愁眉不展的縣令,劉師爺也沒辦法,只能寬慰道:“這些過錯都是匪徒犯下的,您有何過?” 縣令喟嘆一聲:“希望朝廷袞袞諸公也能如此想了?!?/br> 第20章 雙喜臨門 衡州城,枇杷巷,柳枝街,左邊第一間宅院便是謝府,一墻之隔,門第深深。 平日里端莊威儀的謝夫人臉色蒼白、雙眼通紅,她呆坐在正堂中,看著來去匆匆卻又靜默不語的仆從,不時抓過一個人問道:“阿寶,有我小阿寶的消息了嗎?” 被謝夫人抓到的仆從搖頭,謝夫人便頹唐地重新坐回椅子上。 當下一趟從周圍鄉縣的仆從來時,謝夫人又會重新來一遍。 直到夜幕深沉,宵禁嚴管后,謝府的人出不去了,謝夫人終是頹唐的往后一仰,扯著袖子哭道:“我苦命的孩兒啊,是為娘的害了你啊?!?/br> 這便是謝府自謝令姜被拐走之后一直以來的日常。 謝夫人的貼身丫鬟紫蘿看見夫人的這個樣子,心里很是不好受。 她紅著眼睛,柔聲勸道:“夫人,您且別哭了,這也不是你的錯,誰知道王家的那老娼婦是這樣狠心肝的畜生。她自己和她男人手腳都不干凈,夫人已是看著她奶大了二郎的份上放了他們一馬,只將他們送去莊子上。不感恩也就算了,竟、竟做出那等昧良心的事來。如今,只盼著小娘子福大命大,一定菩薩保佑沒事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