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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雙頰有些紅,用手背摸了一下自己的額頭。他在回酒店的車上歪頭睡了過去,等教練喊他后才睜開眼睛。 他是沒有替補的,即使發燒了也沒有什么辦法。隊伍輸后的氣氛雖說不凝重,但大家也都高興不起來,魏書云回到自己的房間,難受得不行,倒在床上只想好好睡一覺。 他拿出自己的手機,看了一眼自己的屏保。手拿著烤串的姑娘正認真用紙巾擦著竹簽頭,神情認真得就好像在做文物修復。 發著低燒的魏書云把自己的頭埋到枕頭里,可憐兮兮望著手機屏幕,電話就這么毫無預兆地打了過來。 “多喝熱水?!?/br> 電話里,常湘的聲音很真切。沒有開頭結尾,沒有寒暄鼓勵,就只是生硬得不能再生硬的四個字。 魏書云一下子就覺得,好像沒有那么難受了。 ———————— 戴景初吐了一晚上,以至于第二天戴著摩托車頭盔去上學,走到半路才想起來今天是星期天。他蹲在自家的地毯上,回想起昨天發生的事情,所有的記憶都模糊了,卻只能清晰想起常湘在他身后說的話。 她說,那你可真孤獨呢。 他自從從縣里搬到昌州市里,還從來都沒人把孤獨用在他的身上。他騎著摩托跑過大街小巷的時候,身后總有一群追隨他的人,他在酒吧里一擲千金的時候,也有人圍在他身邊對他報以羨慕的目光。只要他想,就隨時隨地都有人在他的周圍。 他蹲在家里想了一天都沒想明白,總算挨到周一。在常湘固定的停車地點,戴景初等到常湘,發現自己很難保持剛見到常湘時睥睨一切的紈绔子弟的狀態了。他好像莫名其妙就矮了一截,總是想到他有無數丟人的事落在常湘手里。 不論是進局子,還是被前女友堵截,還是大半夜在班主任面前吐成狗。 他故作灑脫把自己的錢包扔給常湘:“你要多少自己拿吧?!?/br> 那錢包被塞得鼓鼓的,砸到常湘手里頗有分量。 常湘把錢包打開,拿出戴景初的身份證看了一眼,然后又塞了回去。 戴景初突然覺得無數丟人的事中又增加了一項——“被看身份證上的丑照”。 和要五百塊錢的時候不同,這次常湘一分錢都沒拿,把錢包扔回給了戴景初:“算了吧,不要你錢了。你去學生工作處領一套校服,咱倆就頂了?!?/br> “校服?”戴景初一愣。 “嗯,別人都穿你不穿,我強迫癥受不了?!背O姘衍囨i好,給他指了一個方向:“那棟樓四樓402,進去就說你買校服,應該有庫存,現在就去,快點快點!跑起來!” 戴景初眨眨眼,莫名其妙就被催促得跑了起來。等他跑到地方了一拍腦袋,不明白自己到底在跑什么。 ...... 高三的早自習總有撐不住困意趴在課桌上睡覺的同學,但八班最近大家都精神得很。隨著第二次模擬考試的時間越來越近,李宓然還像模像樣在黑板上寫了一個二次模擬的倒計時。 那些科任老師拿起粉筆就會感覺非常壓抑,感覺八班好像提前要進入高考沖刺。 從前科任老師們對八班一直是不管不顧放養的態度,現在則被隨時督促著,老師和學生都反了過來。這群人竟然還會去其他班借筆記和打聽消息,每個人都像被區里流竄聽課的教研組附體了。 所以當戴景初穿著藍白色的校服走進班級的時候,出乎他所料,竟然沒有一個人注意到他。大家都在低頭學習,他也非常不自然地坐到他的獨座上。 直到第一節 課下課,他聽到身后有人大聲說:“哎?那誰啊,坐那個新來的同學座位上干什么呢?” “新來那個穿金戴銀的上哪去了?” 戴景初默默回過頭,第一次發現融入班集體是一件挺容易的事情,雖然這個融入只是表面上的融入。 和別人不同的是,賀間本能感覺到了戴景初的危險性。當他看到戴景初穿了校服的時候,他也隱隱看到了戴景初頭上浮現出了還未凝成形狀的三個大字。 工具人。 果然,賀間發現剛來的時候還叫囂著讓李宓然讓座、問班級誰是老大的戴景初,主動放棄了篡位的機會。每當常湘看向他的時候,他就像被抓到了什么不得了的把柄,突然就沒有了氣勢。 賀間甚至覺得,以常湘發展下線的速度,那個叫戴景初的有可能下周六就會來青龍學習小組了。 但還沒等賀間驗證他的預言,學校突然通知這周六的學校自習暫停,要帶著高三去進行遠足拉練。早上八點集合,走到昌州市郊區的望潮山腳下,野個餐、進行一下山腳撿垃圾的公益活動,然后解散?;貋淼姆绞綄W生自由選擇。 這個遠足拉練也是為了育才評選年度優秀學校,校長格外重視,還請了兩個專業的攝影師,進行全程記錄。 這個活動聽上去就巨無聊,但又不可以缺席。別人都在探討買點什么東西中午野餐才能慰藉心靈,賀間、李宓然、包修、何藝舒和吳謙易則聚在一起搞小團體,這五個人嘀嘀咕咕,在討論戴景初的事。宛若后宮之中一群妃子坐在一起嗑著瓜子討論剛進宮不久卻得到皇帝賞識的小才人。 “你發現了沒有,那個新來的,叫戴景初的,他不對勁?!?/br> “他剛來不是很囂張嗎?到處交個朋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