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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也我真的不能理解你問我的問題——我愛的是從前的常湘還是現在的常湘。這個問題對于我來說簡直荒謬,我理解不了更無從談起,這個是一個根本不存在的命題?!?/br> “你只不過是性格變了一些而已,就好像有天我不再說sao話了,你難道會覺得我換了靈魂嗎?” 常湘無法回答他的話,她還真沒想過這個問題。 常湘猶豫了一下:“只是性格變了嗎?那你覺得我是個什么樣的人?” “溫柔的人?!蔽簳泼摽诙?。 常湘不知道該擺出什么樣的表情,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還溫柔?你才看著我拿著棍子打人,見過我貪財的樣子,老偷都摸不動我錢包,我也不會做飯、不穿白色連衣裙,對你也是兇巴巴的?!?/br> “嗯,很溫柔的?!蔽簳茮]有猶豫:“會第一時間考慮學生的安危不管自己是不是會受傷;會幫助被實施隱性暴力的學生打開心結,為她出頭,擔心她是不是會被報復;會怕網癮少年挨打而放棄解決問題的最有效途徑;給自己包上一層利己主義者的外殼,實際上做的都是利別人的事?!?/br> 他清了清嗓子繼續說道:“我回來的時候,你說你變了所以拒絕我。于是我聽你講你班上每一個人的故事,看著你解決一個又一個的問題少年。我看你每一場直播,聽你講了無數深夜小故事。我陪你吃了學校門口每一份小吃,坐在你摩托車后座上吹晚風。我感覺到你多了些有趣的小技能,覺得你性格開朗了不少,這些都很好,都不影響我對你的喜歡?!?/br> “那天你把我自己扔在網吧里的時候,我想了很多。我退了一萬步,甚至開始試著想如果真的是你說的那樣,我要怎么辦?” 常湘抬起頭,猜想他要說什么。她心中有些莫名的緊張。 “后來我想明白了。不論性格、臉、甚至性別都是表面的東西?!蔽簳瓢咽址诺搅俗约旱男乜?,指著自己的心臟:“這里沒變,常湘就沒變?!?/br> “所以我敢肯定,不論在平行的哪個時空,哪怕錯位再多次,我永遠都會重新愛上你?!?/br> 常湘在魏書云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那個倒影有點蠢兮兮的,像塊木頭。 魏書云另一只手又從被子中摸出了一個小塑料鑰匙,捅到塑料手銬的鎖眼里,把手銬打開了。 “我說完了,你走吧。我明天早上也要去機場了,順利的話兩個月后回來。不用擔心我,我有領隊照顧?!蔽簳铺上?,縮到被子里,轉過身去背對著常湘。 他得在這觀察一晚上。 他偷偷看著玻璃窗上的倒影,看常湘傻站了三、四分鐘,一副想說什么卻說不出來話的樣子,最后轉身離開,落荒而逃。 這一晚魏書云并沒睡著,他看著醫院病房里雪白的天花板,看著窗外一點點亮起來,等陽光充斥了整個病房。第二天又做了幾個檢查,拿到結果確定真的無大礙,領隊帶他回俱樂部收拾東西。 送他們去機場的大巴已經停在了俱樂部的門口。魏書云坐在他的箱子上,聽著隊友的喧鬧聲。墻上的鐘表滴答滴答走著,時間也一分一秒流逝。 “走了,到出發的時間了?!鳖I隊幫他推箱子。 魏書云沒等到他想見的人。他把口罩和帽子戴好,跟隊友一起走出俱樂部的大門。 他走得有些慢,好像還期待著什么人能突然出現送他。 “來來來,看鏡頭,拍vlog了?!睌z像舉著相機:“魏書云你笑一下,跟上隊友?!?/br> 魏書云聞言對著鏡頭扯出一個微笑,扶著扶手走上了上大巴的小樓梯。在上車的最后一秒,他還回頭看了一眼,他背后只有教練和工作人員。 他這樣自閉,隊友也不敢和他說話。魏書云選了個后頭挨窗戶的座位,拿出自己的睡眠枕套到自己的脖子上。大巴緩緩啟動,熟悉的景色開始倒退。教練和分析師在研究賽程,隊友在聊天,魏書云戴上耳機,心里的期待一點點落空。 他準備睡覺了,解開小窗簾的扣子。 在拉上窗簾的時候,魏書云無意掃過窗外。只是一眼,他的嘴角就忍不住上揚,原本死氣沉沉的人突然活了起來。 一輛并不算多熟悉,但印象十分深刻的摩托車正和大巴并肩而行。 車上的人弓著背,穿著她心心念念的小皮衣,戴著綠色頭盔。她單手扶把,把頭盔護目揭開了,露出了眼睛。 二人隔著玻璃窗對視了幾秒,常湘慢慢減速,消失在了魏書云的視線之內。 在魏書云看不到的地方,常湘停了下來,摘下頭盔。 “Biucloud 加油?!彼÷曌匝宰哉Z,只有風在應和著她。 ———————————— 市區里寸土寸金最豪華的小區還數晟金華苑。那里景色極好,緊挨著森林公園和鳧水河,周圍商圈也發達,昌州市所有富人都聚集在這個地方。 一個穿著部隊常服、身形挺拔的男人走下電梯,打開家門,走到裝修得富麗堂皇的客廳里,把一本材料扔到了茶幾上。 “戴景初,該辦的轉學材料我都給你辦完了,明天周一直接去育才高中高三八班報道?!?/br> 他面前的歐式沙發上,躺著一個少年。這少年正在拿著游戲機打游戲,被男人一嚇,手哆嗦了一下,屏幕上出現了“game over”的字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