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節
按沈凌他們最初設想,當然是沒有女池莊子的,也壓根沒想過會給女子弄一個湯池莊出來,但周秉堅持,寧愿多花銀子也要把女池定下,一副不修女池就不合作的態度,他們也只能妥協。 沒有周家的大筆銀錢,這湯池莊子壓根就修不起來。 從喜春身上掃過,“我這周兄啊,花這么多銀子,可真大方啊?!?/br> 沈凌還在淡淡感嘆。 周秉只是,想哄夫人高興而已。 作者有話要說: ~ ☆、第 64 章 喜春一怔, 面兒上平淡,但心頭早就掀起波濤駭浪。 是因為她嗎? 喜春心頭說不清是個甚么滋味兒來,酸酸喜喜的。 下了山, 祠堂里已經散了。遠遠的, 就見周秉大步朝他們走來,他目光深邃黑沉,只獨獨看著一人。 沈凌酸得很:“周兄跟嫂子可當真是情比金堅, 這才離了一會兒就舍不得了?!?/br> 他不羨慕,他明日就要成親了,“周兄許是不知, 昨日我特意去金樓閣給駱家小姐買了一頂純金冠的頭面兒, 連日就給送了去,駱小姐知道我忙, 十分體貼, 還叫我不要因為婚事給耽擱了?!?/br> 這位駱小姐, 便是知州府小姐。 大婚頭日, 按理新郎官應是要試穿禮服, 要聽長輩講解迎親程儀, 沈家只有沈凌姐弟,沈姨娘又在知府府上, 沈凌上頭只有一個老管家, 一聽了駱家傳來的客套話,信以為真,大婚前日還在外四處跑著。 喜春與周秉對視, 她是過來人,出于見到兩家合作的關系,出言提點:“既然沈公子明日大婚, 這天色也不早了,還是快些回去準備著明日迎新娘子吧?!?/br> 沈凌沒應。 喜春也不勸,左右等他以后經過了丈母娘家的毒打后就知道什么叫客氣話了。 二人并肩走著,喜春想起先前沈凌口中的女池,明白這是他一番心意,也只當做不知,問起了里邊的格局、建成日子等。 泉眼離村里不遠,要修莊子,首先得把整個村子遷移到西面去才能動工,再是修路、建莊,一樣一樣的辦下去,等這莊子落成,至少也是七八月之后的事了。 溫家村大大小小都要搬走,除了那座不好冒犯了先祖的祠堂外,四處都擺著木料橫梁,后山上也對著不少,給喜春留下的印象,現在就只有一個字:亂。 要不是還有些山清水秀的景色給撐著,她還以為到了哪個犄角旮旯了。 喜春都想好了,以后莊子修好了,她還得請個會擺件兒的人來給莊子上點一下景觀擺件兒,周家的茶坊就不錯,上下兩層,格局清雅,很受城中那些老爺文士歡迎,若是要擺得奢華一些,明華茶坊的九曲回廊也是不錯,像她們女客,若是官家的,無論大小官職家的家眷,總是更喜歡清麗些,還可添上些花瓶插花、畫卷、名人名帖等,若是普通人家的,還可在莊子上備一些玩耍,投壺、秋千、斗草。 泡上個湯池,再約上三兩知交一起玩耍一番豈不是美事。 周秉不知她怎的突然對湯池莊子有了興致,見她高興,一一回了。 陳公子一早去了衙門,這會兒才到,聽說周夫人來了,趕過來見了人。陳公子是個模樣瞧著溫潤如玉的人,翩翩君子一般,第一面,喜春還當真沒瞧出來,這種模樣的人會是給沈凌在背后出主意,想搶了他們周家買賣的人。 陳公子客客氣氣的抬手見了禮:“早聽過了夫人大名,總算見到了人?!?/br> 喜春總是覺得他話中有話。 可能陳公子這副溫潤如玉的模樣實在叫人太放松了些,一戳破這些表面的,喜春覺得他不止說話,就是一個舉手都帶著深意。 她的大名,她有甚么大名? 厲害嗎。 你看,當真不是她想多了。 喜春也客客氣氣的福了個禮:“早聽過了陳公子大名兒,總算見到了人?!彼卉洸挥驳幕亓司?,叫人挑不出錯來。 陳公子先是一怔,而后突然哈哈大笑。 “莫怪周兄一心一意的,夫人實在有趣?!?/br> 喜春不知道他這是褒義還是貶義,想罷回了句:“陳公子也是?!?/br> 都給別人相公送美人兒了,這人能平庸嗎。精著呢。 這頭一回見,兩人心里都有了數兒。 正要告辭,玉河急急忙忙跑來了,“爺、夫人,府上傳了話來,說是府衙人在等著?!?/br> 周秉眼眸一厲,沉聲道:“先回府?!?/br> “是?!?/br> 陳公子便見周家一行匆匆走了,這時候那周家三房的公子還不忘了護著身側的女子先上了車,有條不紊的,半絲不見著急,對身后尋來的小廝問道:“墨筆,你說我們這等公子哥兒,可有當真生就是癡情種的?” 周家在盛京的官職雖不大,雖盡數坐在核心位置,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周家是那位看在了眼中的,周秉身為周家人,好賴也能稱得上一聲兒公子哥兒了,陳公子怎么都想不通他為何對一個模樣清麗的農家女這樣上心。 陳公子一向深信只有門當戶對才能生出相敬如賓的好姻緣來,像周家這樣不對等的還是頭一回遇上。 莫非當真是他太過偏見了? “走?!?/br> “少爺,這走哪兒去?” 陳公子轉頭一瞪:“笨,當然是去看熱鬧了?!?/br> 什么情況才有衙門官差登門兒?自然是犯事的時候。 周秉一行剛回府,里邊幾個衙役沖了出來,他們打扮得與府城的衙役稍有不同,一見面,就抬抬手:“周公子,又見面了?!?/br> 甄婆子戰戰兢兢的站在一旁。 這些人一到就要找他們主子,瞧著又不茍言笑的,實在嚇人。 “嚴捕快?!敝鼙@訝:“你怎么來了?” 這幾個衙役,卻正是自盛京而來的。其中好幾位,喜春還曾見過他們歡歡喜喜的吹鑼打鼓送了錦旗給周家呢。 為首的嚴捕快面露苦笑,讓開身,露出身后的人。 那是一個與大晉五官截然不同的外族女子,眉眼深邃,身段高挑,正是喜春當日在盛京香燭鋪中碰到的那個買香燭的女子。 她叫紗麗,是關外女子,自幼崇尚大晉文風,上次衙門能一舉破獲那一伙躲避商稅的團伙,除了有周秉留下的痕跡指引外,便有紗麗的幫忙。她與那一伙人都是關外人士,對她不如對大晉人防備。 她幫忙是講好了條件的。 “他當初明明就說好了會給我尋一個大晉男子做夫君的!” 她一手指著周秉,十分氣憤。 陳公子剛到,正好聽到這么一句,幸災樂禍笑了起來,折扇俯于臉上,只露出一雙眉眼來,“可惜周公子成親了?!?/br> 紗麗:“我當然知道他成親了,可是他答應過我,要幫我尋一個能燒飯做菜、能文能武的夫君,不是你說你們大晉的男子都會燒飯做菜,讀書背詩,能哄女子開心嗎?” 她信以為真,結果現在都沒嫁出去! 周秉看了看嚴捕快:“嚴捕快,她也是破獲案件的有功之人,朝廷賞罰分明,你們給她找一個不就好了嗎?” 嚴捕快瞪了瞪人,叫了隨行來的媒人:“你跟他說?!?/br> 京里的媒人向來是一張巧嘴兒,但現在媒人也沒辦法了,她拉著周秉到一邊數給他聽:“燒飯、做菜,洗衣做飯?還得能文能武?公子啊,這全盛京也只怕找不出一個符合這樣條件的來啊,誰家娶個兒媳婦還得要當兒子的做飯洗衣的?誰家能同意?那能同意的,他也沒有能文能武??!” 也是一個敢說一個敢聽了。 不說別的,這樣條件的男子,全天下哪個女子不想的? 衙門和媒人那是尋不到了,只得把人給送了來。 周秉看了看喜春,喜春看他一眼:“你看我做甚,都答應別人了,你給人找一個啊?!?/br> 紗麗眼巴巴看著,嚴捕快和媒人攤攤手。陳公子正要再添油加醋兩句。 周秉眼眸沉了沉,突然他抬起頭:“做飯洗衣,能文能武,確實有這樣一個人?!?/br> “誰?” 他說:“遠在天邊,近在眼前?!?/br> 陳公子正要嗤笑,他原還當真以為這周家公子是個癡情種了呢,上等的美人陪著都不要,原來卻不是不要,而是并非他所喜歡的。 ——“是他!” 周秉指著人。 陳公子看著面前的手,正要嗤笑,卻頓時愕然,怔在原地。 “陳玉是道臺陳大人家的公子,尚無婚配,溫文爾雅,年二十,十七時親手為祖母陳老夫人做過壽面,并得陳老夫人連聲稱贊,交好人家皆知陳公子有一手好手藝,是為廚?!?/br> “陳公子擅詩,曾還出過詩集,手中的折扇上的題詞正是陳公子自作,是為能文。至于武藝,官家的公子們大多都是會些拳腳功夫的?!?/br> 他款款而談。 陳玉幾乎不敢相信,“你!” 紗麗看著他的目光灼灼。 嚴捕快先看了看陳玉,又抬手問:“周公子所言當真?” 周秉:“我說的這些的確為真?!眲e的他也不知道了。 “不是,我...” “陳公子,紗麗姑娘是我們盛京府衙的女賓,成功助我們府衙破獲過一起大案,府衙銘記她的幫助,也愿助其了解一門心愿,不知陳公子是否...” “我不愿意!”陳玉一甩袖,鐵青著臉離去。 嚴捕快當然不是問他愿不愿,結親這等事自是兩家大事,得由長輩們定下的。 喜春看在眼中,盛京府衙連媒婆都隨行帶著了,可見也是定了心要助紗麗一臂之力了,那盛京府衙一向公事公辦,對幫助衙門破獲案件的百姓也有一定的在合理范圍內給予獎勵,比如周秉當初得過的錦旗,便是由衙門熱熱鬧鬧送上門的。 陳玉走后,嚴捕快也帶著紗麗等人告辭,說是要先去核實一番,若是周秉所說無誤才會登門與陳家協商一下,看看能不能成。 臨走嚴捕快還不忘了說:“要是這事兒沒成,周公子可別怪我們又來叨擾一番?!?/br> 周家又清凈了下來,喜春提著裙擺往里邊走。 甄婆子問:“夫人,這快晌午了,老奴這就叫廚房備下飯食兒,不知夫人今日可有甚愛吃的,老奴交代廚房一并給做了?!?/br> 喜春回:“不用了,叫廚房里的今日都歇一歇吧,今日午食就叫我們老爺親自做吧?!?/br> 燒飯做菜的夫君,她也想要呢。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