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節
“主子,要不把這事告訴太子殿下吧?!?/br> “空口無憑,拿什么指認她們,沒聽馬侍妾說嗎,不過是開了條門縫,一句下人疏忽就能打發了?!?/br> “難道就這么算了?!苯鹛m氣呼呼的。 阿瑾冷靜了下來,“你去把青宛叫來,我有事吩咐她?!?/br> 青宛很快就過來了,阿瑾擺出一副憂心的樣子。 “青宛,我記得你是學過醫術的?!?/br> “是的,良媛?!?/br> “想必你也聽說了,兩位小郡主病了?!卑㈣樕先前С?,“殿下看起來心情也不大好,我很想為他分憂?!?/br> “良媛的意思是……” “你也知道,這宮里的人慣會看碟下菜,這請來的太醫也不知道是個什么樣的。我想讓你悄悄去看看,兩位小郡主的病到底嚴不嚴重,我這心里也好有個底?!?/br> “這……不太好吧?!?/br> “就算只是女兒,她們也是殿下的親閨女,”阿瑾拉過了青宛的手,“是陛下的親孫女,你就幫我去看看吧,若是沒什么問題,大家都能放心?!?/br> 青宛衡量了一番,“是,奴婢晚上去一趟?!?/br> 夜深人靜,青宛悄悄來了冬雪苑,正想進小郡主的屋子,卻發現有個人影鬼鬼祟祟地過來了,到窗邊悄悄抬起手,拉開了窗子,然后又低下頭,躡手躡腳地準備離開。 看到這,還有什么不明白的,青宛心底蹭的冒起一股無名火,她在這東宮,防得了別人下藥暗害,卻防不住這些小人的鬼祟伎倆,皇室嬰孩容易夭折,還不是因為這些牛鬼蛇神特別多。兩位小郡主現在只是生病,萬一突然沒了,責任誰來擔,居然敢在她眼皮子底下做這種事! 青宛拾起兩顆石子,一顆彈了出去,“啊——!”那人影應聲而倒,另一顆打在了窗戶上,縫隙變大了許多。青宛看著不一會兒燈光亮起,又悄悄離開了。 “怎么了?”“誰?”“出什么事了?”…… 冬雪苑逮著一個吃里扒外的宮女,這事可引起了不小風波。小郡主雖只是女兒,不受太子殿下重視,可到底是皇家血脈,一個小宮女竟敢膽大包天暗害,也不知是受誰的指使。其實大多數人都懷疑何承徽,畢竟那宮女一向對何承徽殷勤的很,不過害小郡主好像也沒什么利益可圖,審問結果又沒出來,也不好空口白牙污蔑人家,至少郭承徽就不敢直接去質問,但到底是硬氣了一回,不讓何承徽再接近女兒了。 阿瑾對事情的發展很滿意,順藤摸瓜,不愁揪不住人。 沒兩日心兒卻是帶來了另一個消息,“主子,那蘭平郡主可算是遭報應了?!?/br> “怎么了?” “洛州刺史孫大人進京述職,她呀,居然看上了人家身邊的一個護衛,現在天天跑到孫大人府上癡纏,滿城都在看笑話呢?!?/br> 洛州刺史孫大人啊,這倒讓她想起某個人來,不過應該沒這么巧吧,阿瑾想了想,“可知道那護衛姓甚名誰,祖籍何處?” “這,奴婢倒是沒聽說?!?/br> “你多拿些銀兩過去,好好打聽一下那護衛的身份?!?/br> “主子這是?” “有些事想求證罷了?!?/br> 心兒本事還是很大的,沒兩天就探聽到了?!爸髯?,那人名叫紀青,是泯州人士,去年被孫大人收作了護衛?!毙膬嚎粗㈣粲兴嫉纳裆?,“主子可是聽過這人?” 聽過,怎么能沒聽過呢。這紀青,她可記著呢,上輩子唯一一個近身刺殺殿下,還差點成功了的家伙。 阿瑾正考慮著該不該把紀青先給除了,白露沉著臉進來了,“主子,那宮女死了?!?/br> “哪個宮女?”阿瑾一時沒反應過來。 “就是那個暗害小郡主的宮女,之前不是露餡不是被逮到了嗎,這兩天一直在審訊著,結果太子妃身邊的竹嬤嬤去了一趟,她就認了罪,留下血書自盡了?!?/br> “血書上寫的什么?” “說是郭承徽以前罰過她,害她得了風寒差點死了,見到小郡主就懷恨在心,想讓郭承徽的孩子也生病,嘗嘗她吃過的苦頭?!?/br> “這也太荒謬了,”心兒聽了,忍不住開口,“為這么點小事,就冒著殺頭的危險去害小郡主,還是在竹嬤嬤去過之后死的,這是把別人都當傻子呢?!?/br> 阿瑾很不高興,又成這樣了,“這事發生在東宮,太子妃要管自是天經地義,她給出這么個結果誰又能多說什么?!?/br> 白露分析道,“主子,奴婢覺得奇怪,那宮女是冬雪苑的,又不是她身邊的,這么做未免此地無銀三百兩?!?/br> “也不奇怪,她這是想連何承徽也一起保下呢,反正只是一個粗使宮女,人都死了,硬說是何承徽指使的也站不住腳?!卑㈣湫?,一個黑心的狗腿子還當塊寶了,“好,你想保何承徽是不是,我就看你保不保的住?!?/br> 阿瑾一直在想著該如何出手,一下午了,除了哄兒子就是在走神。 白露見阿瑾總皺著眉頭,“主子,您想什么呢?” “在想怎么一石二鳥?!?/br> “???” 阿瑾終是想到了一個辦法,“白露,你去讓心兒再打聽一下,蘭平郡主什么時候進宮,我要送個消息給她?!?/br> 何承徽 雖說最后只是死了一個宮女,沒能揪出兇手,但馬侍妾到底是出了力,阿瑾讓白露帶了不少禮物去了冬雪苑。 馬侍妾的宮女十分高興地整理著東西,“主子,瑾良媛可真大方,不枉您三番兩次前去報信?!?/br> 馬侍妾也很高興,撫摸著名貴的布料,“想在宮里過上好日子,要么有本事爭寵,要么就要學會找靠山,何承徽不就是靠抱太子妃大腿才這么得意,我又不比她差?!?/br> “只是這么一來旁人就都知道您投靠瑾良媛了,雖說也能得些好處,就怕太子妃會找您麻煩?!?/br> “我就是安安分分地待在這,照樣不會安生的,你看郭承徽,成天謹小慎微有什么用,人家利用她女兒的時候,可一點沒猶豫,這次是生病,下次還不知道是什么呢,真等出了事,哭都沒地方哭去?!?/br> “說來何承徽倒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平日里對小郡主呵護有佳,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才是親娘呢,這次居然這么狠心?!?/br> “到底不是親生的,在她眼里吹點涼風也不是什么大事,哼,她就是個傻的,得手了一次,也不換個方法,還要去扒窗戶,這不就被人逮個正著嗎?” 馬侍妾的宮女很好奇,“也不知瑾良媛用的什么方法,表面上看整件事就是意外才會被發現的?!?/br> “要不人家怎么是最得寵的,手段自然比咱們多?!瘪R侍妾悠悠喝了口水。 “對了,剛剛白露還問您,院里的宮人誰伺候小郡主最不盡心,要了兩個名字就走了,這是什么意思?” “那兩個估計很快就會被殺雞儆猴了?!?/br> “這,瑾良媛是想幫小郡主?!?/br> “這才叫聰明人,用心護著兩位小郡主,一來討殿下歡心,二來怎么說也是個助力,長大了說不定還能幫到她兒子,哪像別人,就會耍些見不得光的手段?!?/br> 一旁的宮女明白了,又嘆息道,“只是可惜太子妃出手了,誰都沒拖下水,小草那丫頭算是白死了?!?/br> 馬侍妾可一點不同情小草,“有什么好可惜的,害人者人恒害之,有這種下場是遲早的事。況且瑾良媛既然知道了,說不得就會找機會告訴太子殿下,只要殿下心里生了芥蒂,何承徽就是那秋后的螞蚱,蹦噠不了多久,至于太子妃,沒這件事也處處是把柄,還不是靠著娘家才撐到現在?!?/br> 阿瑾可沒有向太子殿下打小報告的意思,這種沒證據的事可不值得殿下讓煩心。阿瑾一直在等蘭平郡主,奈何她好像真的全部心思都放在紀青身上了,鬧出不少笑話,連阿瑾都從別人嘴里聽說了好幾回。 直到皇后娘娘要辦一場賞花宴,蘭平郡主可算是要進宮了。 在這期間,由于太子來看了小郡主幾回,阿瑾又尋了個機會,到冬雪苑晃了一圈,處置了兩個做事懈怠的宮人,整個冬雪苑風氣都好了起來,再不敢有人怠慢主子了。太子妃覺得阿瑾狗拿耗子多管閑事,又被阿瑾請殿下做主的話給堵回來了,只能自己生著悶氣。 賞花宴這天。 “母妃,干嘛非要我去呀,我不想看什么花?!碧m平郡主不滿地扯著衣裳。 安王妃氣道,“不去看花,你是想去看那個下人嗎?” “母妃,紀大哥不是下人,孫大人欣賞他,才收留在身邊作護衛的?!?/br> “說得好聽,在我眼里,護衛跟奴才沒有區別,不過是救了你一回,送些貴重的禮物就罷了,你還真想以身相許不成?!?/br> “紀大哥功夫那么好,以后不可能永遠當個護衛的,我憑什么不能嫁?!碧m平想著紀青一只手就拽住瘋馬,把她從蹄下救出的英姿,忍不住心神搖曳。 安王妃氣得拍桌子,“我告訴你,想都別想,你這輩子只能嫁給云陽侯世子?!币娕畠阂荒槻环?,只好放慢了聲音,“人家世子武功也很好的,不比那個紀青差。就當母妃求你了,不要再生事了。這回賞花宴,說是賞花,還不是皇后娘娘給個機會讓世家夫人們相看兒媳,我聽說云陽侯夫人也去了,不少人可盯著呢,你可不能真的把丈夫拱手讓人哪,咱們安王府可不能再丟臉了?!?/br> 蘭平非常想說給別人就給別人,她不稀罕,可看著母妃煩惱的模樣,她也開不了口,只能答應了下來。 阿瑾早就向鳳儀宮稟告,要讓皇后帶著澈兒去一起去看花,正好皇后也想在命婦們面前炫耀一下孫子,就同意了。 太子妃見瑾良媛去討好皇后,生怕婆婆也被籠絡了去,便也說要參加賞花宴,為了不顯得自己太明顯,東宮其它人也被帶上了。 等蘭平郡主進了宮,在去賞花宴的路上,阿瑾尋了個時機,只身過去了。 “郡主別來無恙?!卑㈣荒樅蜕?。 “你,你來干什么?!碧m平十分警惕,忍不住朝四周望了望,每次碰到這瑾良媛都沒好事。 “聽說這回賞花宴云陽侯夫人也來了,哎呀,這相看的場合,她怎么來了,莫不是想換個兒媳婦?!?/br> “關你什么事!”蘭平郡主生氣,原來是故意來奚落她的。 “我也是擔心郡主嘛,這心上人另有所愛,未來的婆婆又打著別的主意,這可真是……” “你胡說什么呢?” “啊,難不成郡主喜歡的人不是孫大人的護衛紀青,”阿瑾一副驚訝的樣子,“不好意思,原來是我弄錯了,郡主不喜歡他就好,畢竟這紀青可是難得的癡情人呢?!?/br> “你知道些什么?” “這事嘛,說來話就長了……” 阿瑾看著蘭平郡主帶著沖天的怒火向著賞花宴飛奔而去,低低笑了起來,何承徽,這份大禮,你就好好收著吧。 何承徽,本名何筱蓮,是泯州都尉何長年的女兒。從小和泯州首富之子紀青訂下婚約,又青梅竹馬地長大,本來應該成為一對佳偶,至少紀青自己是這樣認為的,可惜天有不測風云。 何大人挪用公款,也不知干了什么,欠下了好大一筆錢,眼瞅著就要被查到了,紀青為了未婚妻,便賣掉祖產,湊了三萬兩銀子助何大人填上了這筆虧空。奈何他的滿腔情義并沒有得到應有的回報,何大人不但沒有感激他的援手,反而認為自己還是得有個靠山,就偷偷把女兒的名字填進了選秀名單,還走了賢妃的路子,把女兒塞進了東宮??蓱z紀青散盡家財,聽說后來母親生病都沒錢請大夫,最后落得個家破人亡??杉幢闳绱?,紀青那個傻子也沒怪何承徽,反而在何大人的巧舌如簧下,認定是太子強搶何筱蓮,拆散了他們。從此就恨上了太子殿下,認為是太子橫刀奪愛,他的何meimei只是被迫的。 后來更是苦練武藝,不知怎的進了洛州刺史孫大人的府上,在孫大人越來越受到重用后,他的地位也跟著水漲船高,有機會接近殿下,又在聽說何承徽一直被冷落后,更恨了,逮著個機會就行刺了。誰都沒有防備他,差一點,就差那么一點,刀就扎進殿下心口了。 —— 賞花宴擺在了鳳儀宮。 鳳儀宮的西面栽種了不少的珍貴草木,春來有不少都開花了,看著一片繽紛。 太子妃正站在一株迎春樹下,看著枝頭綻放的花朵,滿心惆悵,“這迎春都開了,本宮的承德苑卻還像寒冬一樣冰冷呢?!?/br> 何承徽見太子妃不高興,小聲道,“娘娘,咱們再想辦法就是?!?/br> 太子妃也小聲斥道,“想什么辦法,一點小事都辦不好,還要本宮去救你,開什么窗子,直接放點瀉藥不就完了?!?/br> 何承徽苦著臉,“娘娘,這下藥也太明顯了,容易被人看出來。況且咱們東宮邪門得很,不論誰想用藥害人,從來都沒成功過?!?/br> “少在這里找借口,以后再被人抓到,本宮就先把你摁死,免得還帶累了本宮?!?/br> 賞花宴氣氛正好,蘭平郡主突然沖了進來,望了一圈,看到何承徽正和太子妃站在樹下,直接沖了過去,不由分說就揮手向何承徽打去,“賤人!騙光了紀大哥的家財,居然還能在這里心安理得的當著承徽,無恥之尤,我打死你!” 蘭平郡主追著何承徽撕打,整個宴會都亂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