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節
“喂?” 對面的嗓音聽起來就很疲憊,本就低啞的音調還要啞上幾分,頗有一種滄桑的感覺。 “你要回去?” 易初語嗯一聲,“我媽之前就在催我了,有一段時間沒回去,得回去看看他們?!?/br> 他的聲音有些抖:“還會回來嗎?” 易初語喉間酸澀,像是喝了中藥一般,化不開的苦澀。 “會?!鳖D了一會兒,易初語又說道:“肖楚言,我不會丟下你,我說到做到?!?/br> 對面沉默著,只聽見他不輕不重的呼吸聲。 過去一定在他的心中留下了很深的傷疤,他才會在再次擁有時,患得患失。 在所有人面前,多么傲氣的一個人,也會有這樣的一面。 易初語懊惱,如果當時她在堅強一點,如果能撐過自己心里的那道坎,堅定地走下來,蔣怡和易國風不會怕她觸景生情,而離開梨市。 也不會傷害一個像旭日的少年,更不會錯失那幾年。 也不知道兩人靜默了多久。 肖楚言緩緩地說:“你下來,我送你去車站?!?/br> 易初語蒙了,他的意思是他在樓下? “你在哪?” “在小區門口?!?/br> 易初語拉著行李箱乘電梯下樓,心里百般不解,肖楚言不是在忙嗎?怎么會這么有空? 走到小區門口,熟悉的車子停在了路邊。 易初語走過去,倚在車邊的肖楚言回眸,面無表情地走過來幫她將行李箱放進車尾箱。 坐在車里,易初語看著肖楚言,問:“你怎么回來了?” “現在是休息的時間,就來了?!?/br> 幾天沒見,肖楚言消瘦了不少,硬朗的臉上爬滿疲色,一雙嚴厲有神的眼眸此刻有些無神,雙眼皮好像隨時都會耷拉下來,劉海全都被他捋起,露出光潔的額頭。 易初語皺著眉,責備:“你應該趁這個時間好好休息,跑過來干嗎?” 肖楚言自嘲地笑笑:“不能親自送你回家,送你去車站都做不到的話,還怎么做你男朋友?” 沒料到肖楚言會這么執拗,這明明都是些小事,跟他的工作比起來,無足輕重。 “沒事的,我不在意?!币壮跽Z無奈又心疼。 “我在意?!毙こ缘脑拵Я它c執著。 密閉的車廂里有一絲的壓抑,像是黑云壓城。 易初語聽著他的話,眼眶有些熱,伸出手握住他的右手,和他十指相扣,看著他憔悴的神態,“你要好好照顧自己,我一直都在?!?/br> 肖楚言抬起困倦的眼,只是幾秒鐘的時間,他斂了神色,恢復那個往昔高傲自滿的隊長,反握住易初語,很輕地嗯一聲。 易初語松了一口氣,她真怕肖楚言會這般畏怯,朝氣蓬勃的他才是他。 “我自己去車站吧,你趁這個時間趕緊......” “不用,我送你去?!毙こ源驍嗨?,啟動車子。 開了將近一個小時才抵達高鐵站。 害怕占用肖楚言的工作時間,易初語不讓他送她進車站,催促肖楚言趕緊回去。 經過剛剛一個小時的車程,兩個人都冷靜下來,那種消極的情緒消散了不少。 肖楚言也意識到自己小題大做,太沖動了,大概是因為最近睡眠不好,整日在忙于案子,腦袋糊涂了,自制力驟然削減,他真的太害怕回到那段灰暗無光的日子。 在易初語準備下車時,肖楚言猛地拉住她的胳膊。 不明所以的易初語轉過頭,不解地看向他:“怎么了?” 肖楚言難得露出一絲羞怯,眨了一下眼睛,避開易初語的目光,看向了車窗外來來往往的人群,鎮定自若地說:“你不留點什么再走?” 易初語的皺著眉,上下打量著肖楚言,沒懂他的話,她也沒東西能留給他。 “你想要什么?” 肖楚言的眸色染上一縷欲色,抓住易初語胳膊的那只手松開,慢慢地爬上了易初語的臉,食指輕點著她的紅唇。 寫過這么多的言情小說,易初語要是還不懂暗示,她就是頭驢。 頭一次面對這樣撩撥人的隊長,易初語很不自在,更害羞,眼神閃躲著。 肖楚言的手行云流水地鉆到她的后頸,隔著頭發握住易初語纖細白皙的脖頸,將她的臉往駕駛位帶。 他傾身過來,吻上了易初語的櫻桃小嘴。 唇與唇的相貼,心與心的相觸。 易初語愣著,眼睛都忘了閉上,只是感受著他的侵襲。 大腦像是承受不住過大的電流,瓦特了。 而肖楚言特別享受這個吻,由淺入深,從輕到重,到最后像是狗一樣,啃咬著她。 易初語只是被動著承受。 半天過去,肖楚言才從她的嘴離開,紅潤的嘴唇上帶著些許的晶瑩。 他滿意道:“好了?!?/br> 完全處在狀況外的易初語摸著自己微微發腫的嘴,一時無言,只覺得面龐很燙。 肖楚言伸出手揉著她的腦袋,“你什么時候回來,給我電話,我接你?!?/br> 易初語呆呆地點著頭。 神游在外的易初語下了車,肖楚言幫她從車尾箱拿出了行李箱,讓她路上小心。 臨走前,易初語想到什么,帶了點少女的嬌羞,問:“這是我們第一次接吻嗎?” 有關他們的過去,易初語覺得自己也該努力,即使道阻且長,她還是想一點一點地撿回記憶的碎片。 第30章 持續心動 他們相距不到一米站著, 彼此面對面。 易初語輕咬著下嘴唇,等著他的答案。 她忘掉的是高三下學期的事情,還記得蔣怡跟她說過, 他們是在高考前幾個星期搬離梨市, 那是不是說明高考前的幾個月,他們是一起努力,一起鼓勵彼此。 這樣一想, 她還挺好奇,他們接過吻沒有。 不過,仔細一想, 應該不太可能, 畢竟她是比較害羞靦腆的人,肯定不會主動獻吻, 肖楚言在她印象中是一心只讀圣賢書的人, 看起來就不懂戀愛。 可這又會出現一個悖論, 那他們為什么會在一起呢? 想不出個結果, 易初語只能等著肖楚言給她答案。 肖楚言被她這個問題問倒了, 沉沉的眼眸一瞬不瞬地盯著她, 而后閃躲一下,閉口不答。 等著等著, 易初語就更加好奇了, 這個問題很難嗎?需要思索這么久?他又沒有像她一樣失憶了,應該很快就能給出答案吧。 莫不是隊長害羞了?那還真是罕見。 肖楚言慵懶地輕笑一聲,低垂著眉眼, 眼皮半闔著,一手插進自己的口袋里,答:“是?!?/br> 不出她所料, 意料之中的答案。 只不過怎么聽起來底氣不是特別肯定,語氣有些飄呢。 易初語上前一步,小小的一雙手拾起肖楚言的大手,堅定地說:“我會慢慢找回記憶的?!?/br> 握緊他的手,舉到嘴邊,易初語在他的手背上輕輕地落下一吻。 她虔誠得像是朝拜自己的神。 她的舉動超出了肖楚言的預期。 肖楚言的眼眸明暗交織,沖動又強制自己鎮定,唇畔小幅度的上揚。 易初語在取票機拿到高鐵票,提著行李箱進了候車室,看著手上的車票,傻笑著。 這大概就是戀愛中的女人吧。 裝滿了亂七八糟的東西的腦子,此刻天馬行空地想事情,卻都是與肖楚言有關的,彎彎繞繞,又想到剛剛兩人親吻的畫面。 人做任何的事情都與心情有著很大的關系。 以前易初語覺得搭乘幾個小時的高鐵,行李箱搬上搬下,舟車勞累,可不知道怎么的,今天卻精力滿滿,一絲疲勞感都沒有。 晚上七點多,易初語才回到棲州。 易國風開車來車站接她。 回到家,蔣怡已經做好了一桌的飯菜。 一家三口其樂融融地吃完飯。 雖然易初語今年才24歲,還要再過差不多五個月才25歲,但是蔣怡還是很擔心她的感情問題。 易初語也明白蔣怡的這種擔憂,自從她失憶后,再也不像從前一樣活潑開朗,開始變得孤僻喜靜。 即使蔣怡和易國風都沒有提,但她能感受到他們都擔心她沒有完全走出那段痛苦。 蔣怡夾了一塊酸菜魚給易初語,和易國風對視一眼,溫聲細語:“初語,余輝不好嗎?那要不要mama再給你介紹一個?” “不用了?!币壮跽Z一口回絕。 蔣怡放下筷子,臉上皆是不安,說:“明年就是2019年,新年很快就要來了,爭取春節帶個男友回來,不好嗎?” 易初語吃著菜,她才和肖楚言在一起一個星期,而且蔣怡應該是不知道肖楚言的存在,她也不知道如何開口。 難道要說我高三時期背著你偷偷交了一個男朋友,現在已經跟他復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