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節
“你知道他喜歡做什么不喜歡做什么么?” “他為什么總是跟你吵架?難道都是他的問題么?” 譚章聽出來于渃涵是真的生氣了,口氣軟了下來說了些什么,于渃涵揉了揉眉心,敷衍說:“嗯嗯,我知道了。好了,我累了,我們不要因為這件事吵架好嗎?如果我以后帶他出去玩會提前告訴你,嗯,掛了吧?!?/br> 于渃涵長長嘆氣。 高司瑋忍不住問:“他說什么了?” “他說他確實不會教育孩子,他和他老婆離婚的時候譚兆還小,他希望譚兆成才,變成今天這樣也不是他愿意的?!庇跍c涵說,“他說如果我們結婚的話,也許我會對譚兆的成長有所幫助?!?/br> 高司瑋覺得雙手不知道該放在哪兒,于是他握住了方向盤,輕輕的握了握,說:“所以他是在暗示想要跟你求婚嗎?” 于渃涵沒有著急回答這個問題,而是說:“譚兆以前跟我說過,他不希望我和他爸在一起,但是你覺得是因為譚兆討厭我么?” 高司瑋說:“我覺得他挺喜歡你的?!?/br> “是啊?!庇跍c涵說,“難道譚章算不明白結婚成本么?媽的,怎么這么個破事兒弄的比名偵探柯南還費勁?” 她想要安逸,而且她還算喜歡譚章,所以會選擇跟譚章有更深入的交往,但這并不意味著她喜歡處理生活瑣事。 惹她煩,她就會想罵人。 高司瑋看出來于渃涵不高興了,也不想去觸霉頭。于渃涵的手機又閃了閃,是譚兆給她發消息。她納悶兒,這爺倆兒今天是要干嘛? 打開手機,就看到了非常刺眼的話。 “你別跟我爸在一起了,他配不上你?!?/br> “他是個爛人,不止有你一個女人?!?/br> 于渃看沉默地看著手機屏幕,幾秒之后才憋出來一句:“哎喲我cao!”又過了一會兒,她又吐出來一個字。 “俗!” 第19章 高司瑋問:“又怎么了?” 于渃涵覺得這事兒特別突然,仔細想想,也不知道譚兆說的是真是假,所以不打算跟高司瑋講,說道:“沒什么,想罵人。算了,我回去睡覺了,明兒還一堆活兒呢,你也早點回家睡覺吧,拜拜?!?/br> “回家別喝酒了?!备咚粳|囑咐,“少抽點煙?!?/br> “行行行?!?/br> 高司瑋又說:“我明天早上來接你?!?/br> “行?!?/br> “來之前給你打電話?!备咚粳|再說,“別關機?!?/br> “行!”于渃涵把車門一關,跟高司瑋比了個很瀟灑的手勢,“趕緊走吧您,古德拜!” 高司瑋啟動了車子,等于渃涵上了電梯,他才開出了地下車庫。 于渃涵回家之后把包一扔,先卸妝,然后在家做了四十分鐘瑜伽,最后敷臉躺在床上,才仿佛剛看見譚兆消息的樣子,回了一句:“是真的嗎?” 沒想到譚兆沒睡覺,消息秒回:“我為什么要騙你?” “行,你什么時候有時間?”于渃涵問他,“我帶你出去吃飯,你詳細給我講講?!?/br> 譚兆剛跟他爸因為出去玩沒報備的事情吵過一架,要不然他也不會一氣之下跟于渃涵說這些話。他盤算了半天發現找不到合適的時間,就跟于渃涵說見機行事。于渃涵覺得這小孩兒也是想起一出是一出,完全沒什么計劃和想法,便說這事兒她安排了。 很快,于渃涵就找到了理由。 她是能掌握譚章動向的,知道下周四譚章晚上有個飯局,譚章特意說是和楊華清一起的,畢竟人家之前約他吃飯他沒答應。于渃涵就跟譚章商量,正好那天她下午出去開會,開完會之后就沒什么事兒了,正好可以去帶譚兆看個展覽,順便晚上一起吃飯。 譚章覺得這個安排很不錯,就同意了。還讓于渃涵不要總帶譚兆去吃什么垃圾食品,于渃涵滿口答應。 于渃涵下午開完會去接譚兆出來,一上車,譚兆就迫不及待的想跟于渃涵交待,于渃涵非常淡定地說:“你就不能等會兒?著什么急?先溜達溜達,等我找個地方,咱們邊吃邊聊?!?/br> “你不著急嗎?”譚兆驚訝,“你不應該特別生氣嗎?” 于渃涵問:“我為什么要生氣?” 譚兆愣是不知道該說什么,甚至有點失落。于渃涵看出了他的心思,笑道:“我還沒有求證你說的話到底是真是假,咱們是不是要把這個先后順序捋明白再說?否則我上來劈頭蓋臉一頓罵,有點太沒勁了吧?盲目的生氣只是在懲罰自己,并不能有效的打擊敵人?!?/br> 譚兆高聲說:“我不是說過了嗎?我為什么要騙你?” 于渃涵無所謂地說:“我和爸分手了,你就不用看后媽臉色了啊?!?/br> “你就這么想我?”譚兆似乎被于渃涵這句話弄得有點不開心,臉一扭,不理于渃涵了。 正好等紅燈,于渃涵看向譚兆,拍了拍他的頭,說:“小帥哥兒,我逗你玩兒呢,你怎么什么都當真???你這樣以后很容易被人騙的?!?/br> 譚兆揮開于渃涵的手:“你少搭理我,我真是好心沒好報?!?/br> 于渃涵笑了兩聲,真的沒理譚兆。車開到了吃飯的地方,她看了譚兆一眼,讓他下車。譚兆還在生氣,不肯。于渃涵說:“那我走了,你自己車上呆著吧。我跟你說,車一熄火可就沒空調了啊,熱死你我可不管?!?/br> 這么大的熱血少年哪兒受的了這個?立刻出溜下了車。 譚兆坐在桌前喝了兩大杯冰水,于渃涵說:“現在能說說了么?” “你不是不信我么?” “行吧,我信我信?!庇跍c涵很敷衍地說,“你說什么我都信?!?/br> 譚兆也覺得這么僵持下去很沒勁,便說:“我只是知道我爸在外面有女人,是有次我從他手機上看到的。但是具體有幾個,我不知道?!?/br> 于渃涵說:“他給我看過他的手機聯系人列表,沒有什么奇怪的人啊?!?/br> 譚兆翻了個白眼:“他有兩個一模一樣的手機,連桌面和app排列順序都一樣,唯一的區別是一個聯通一個移動。他給你看的肯定是他平時用的那個,就算有天換成了在外面亂搞的手機,你也不會懷疑的?!?/br> “厲害厲害?!庇跍c涵贊嘆,“你爸這心思,不虧是搞投資的?!?/br> 譚兆說:“你怎么還夸起他來了?” 于渃涵說:“一碼歸一碼,你繼續說,你怎么早不告訴我?” “那會兒我跟你又不熟,為什么要告訴你?”譚兆說,“誰知道你是不是跟那些小三小四小五一樣,只是路過的呢?而且……而且……”他說著說著低下了頭。 “什么???” “而且……如果我爸沒那么多爛事兒,我還挺希望你能跟他結婚的?!弊T兆小聲說,“我挺喜歡你的,覺得你當我后媽還不錯,但是就是因為你還不錯,所以我不想讓你跳火坑。我爸真的不是什么好人,我雖然不知道他和我媽為什么離婚,那會兒我還小,但是我記得那天我媽是哭著走的。這么多年以來,我爸也沒有帶我回過老家,北京只有我們倆,我沒有別的親人?!?/br> 譚兆說這話的時候語氣稀松平常,于渃涵聽后竟有點憐惜譚兆,原來他一直以來都是這么孤單的長大,所以她也能理解譚兆那種別別扭扭的心情。譚兆還沒有完全長大,他有自己的主意,也有很多迷茫和幼稚想法。他跟于渃行講這些事情,雖然有因為跟譚章吵架一時沖動之嫌,但也鼓足了勇氣。 在他的認知中,于渃涵知道這個消息之后一定會非常生氣,跟他爹大吵一架之后一拍兩散,那么他在這個故事中就扮演了一個相當悲情的角色,有點那么個舍生取義的意思。 當然,如果于渃涵和他爹架也吵了,架也打了,最后于渃涵還能被他爹哄回去的話,他就承認他爹確實牛逼,并對于渃涵表示失望。失望也是好事,就當是看清了于渃涵本質上是個什么樣的人,免得以后付出太多感情,到頭來還是發現不值得。 譚兆的小腦袋瓜還算聰明,自認為自己想得很明白。他覺得于渃涵應該不會再跟他爹好下去了,這樣不符合于渃涵一貫的作風,不瀟灑,也不體面,女強人不該這樣。 但他還是弱弱地問了一句:“你會跟我爸分手吧?” 于渃涵反問:“你覺得呢?” 譚兆說:“我要是你,我就立刻馬上跟他分手,然后……然后……” “想不出來了?”于渃涵笑道,“電視劇沒演后面,是不是?” 譚兆說:“我才不看電視劇?!?/br> “看電視劇確實挺沒意思的?!庇跍c涵說,“先吃飯吧,后面的故事走向不是你關心的范圍了?!?/br> 譚章不理解于渃涵,叫道:“我為什么不能關心?” 于渃涵說:“因為你關心也沒用,大人有大人處理問題的方式方法,你不會理解的?!?/br> 譚章說:“那你是不想跟他分手么?” 于渃涵莞爾:“至少不是現在?!?/br> 譚章一下子就站了起來,居高臨下地看著于渃涵:“你這個人怎么回事?我話都說到這種程度了,你怎么還這樣兒?你看上他什么了???” 于渃涵故意說:“他是你親爹,不是我親爹,我怎么知道不是你們爺兒倆合起伙來誆我呢?到現在都是你一個人說,連個物證都沒有,我相信你純粹是站在感情上,咱們從道理上來講,你甚至不是一個成年人,都無法為自己的言行承擔法律責任,我現在就在你面前擺一個鑿鑿姿態,到底你是傻逼還是我是傻逼?” 譚兆已經不聽于渃涵講道理了,劇情甚至都沒有按照他腦補中的發展,沒有從于渃涵那里得到一個明確的結果,他覺得自己才是那個被欺騙的人。 于渃涵當然知道譚兆在想什么,這么大小孩兒能干出來的事兒她用腳趾頭都能猜到。這就是為什么她被明弦的粉絲罵了那么久也沒說過什么,因為很多粉絲就是這么大點年紀,單純的世界里非黑即白,很沖動也很偏執。如果一切沒有按照他們希望的方向發展,那種破滅感就好像告訴一個小孩子世界上沒有圣誕老人一樣,然后就會躺在地上打滾哭。 這是年齡、閱歷、生活環境和受教育程度等多方面因素所導致的,并不是一個簡單的生態議題。 于渃涵看了譚兆一會兒,優哉游哉地說:“如果你想證明自己,那好歹拿出點證據來,不知道什么叫口說無憑嗎?” “你不就是要證據嗎?”譚兆賭氣說,“我肯定給你找出來!” “好,我等你?!庇跍c涵笑了笑。 利用小孩兒肯定是不對的,但于渃涵一時半刻也沒什么其他更好的辦法??偛荒軐ψT章說,今天天氣真好呀,我聽說你在外面有別人,咱們聊聊這個事兒?譚章又不是傻子,能搭理她才怪。 于渃涵也并非如譚兆看到的這樣對此事毫不生氣。相反,她很生氣,但是生氣的重點不是譚章外面有別人,而是譚章騙她。 她覺得,人嘛,都有七情六欲,對某人某事一生忠貞不渝只能說明個別人的道德情cao非常高尚。朝三暮四見一個愛一個才是大多數人會產生的想法,只是有人有本事付諸于實際行動,有人沒這個本事,所以只能想想。 而且每個人的立場,看待事物的角度不同,那么同一件事就有不同的解讀方法,所以譚兆給她爆這個料出來,她也并不太意外。 她就是覺得被人騙時的自己很像個傻逼,蒙在鼓里的樣子也很像個傻逼,替人數錢的樣子更像傻逼,她不能當傻逼,所以譚章必須為了他制造出來的騙局付出相應的代價。 于渃涵心中嘆息,她多少是有些喜歡譚章的,要不然也不會耐著性子和他交往。她不是那種對愛情保有熱情和沖動的人,甚至覺得愛不愛的也不是很重要,一方面太消耗精力,另一方面太認真的話日子過起來很累。 有這些時間還不如數一數銀行卡存款后面有幾個零來的充實有意義。 她承認自己對譚章只是一點點喜歡,一點點好感,一點點欣賞,跟書里寫的那種轟轟烈烈的愛情一點都不相關,但是這“一點點”已經足夠讓她有動力跟譚章展開更深入更長遠的交往,甚至是在一起生活。 除了一開始她有些利益驅動,此后的交往里,她至少是真誠的。 人可以不愛,但要真誠。 顯然,譚章不夠真誠。 如果不夠真誠,足夠聰明也不是不可以。于渃涵對譚章的態度很明確,說是“不要騙我”,但言外之意是,騙我也可以,一輩子不要讓我知道。 永不被拆穿的謊言就不能稱之為謊言,騙局也就不成立。 譚章可能沒想到,日防夜防家賊難防,竟然能被自己兒子轉手一賣,理由也僅僅是因為和兒子就能不能出去玩而吵架。 可能譚章是個精明的商人,但也不是那種絕頂精明,萬無一失的人。于渃涵一想到自己被一個既不真誠也沒聰明到滴水不露的人給騙了,便覺得更氣了。 所以,譚章必須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