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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子, 你這膽子肥了天吧!你怎么還敢回來,你怎么就還敢回來呢!你當真是不怕死了吧!你知不知道, 都過了這么些年了,那慕家的, 還時不時派人往村子里溜兩圈, 你這要是被他們發現了,那還有活路嗎?走, 走,快些走, 林家就剩你一根獨苗了,這要是出了事, 我叫我咋向林木匠交代啊?!?/br> 潘叔越說越上火,說到最后, 更是上手朝燕琛推搡了去,好像他推這么個兩下, 就能把燕琛送出興豐一樣。 “潘叔, 你別著急,我這次回來, 就是為了解決當年之事,他慕家如今便是有滅我之心,只怕也無滅了我之能?!毖噼≈慌耸迨菫樽约汉?,自然當不得為此和潘叔生氣,緩聲解釋, 也是讓潘叔不必這么緊張。 “當真?”潘叔不信,那慕家的在京里可是有天大的靠山,林小子雖說聰明了點,可這四下無依的,這就這么幾年功夫,說能把慕家扳倒就扳倒,潘叔自然存了幾分狐疑之心。 “我已有了十成把握?!毖噼≡俣瓤隙ǖ?,在了解到慕家身后的巨大靠山,若沒這十全成算,他又如何敢回來。 “呼!那便好,那便好!慕家的也是該遭報應了?!迸耸逡娧噼∧硬凰迫鲋e騙他,也是信了幾分,語氣神情,頓時也輕松了幾分,也便有心思,考量其他的事兒了。 “我說林小子,你認出桐丫頭是誰來了沒?” 燕琛見潘叔提到桐花,表情不自覺變得落寞了起來,他勉強勾了下唇,想笑,卻沒有笑出來,“她沒有變,還是和小時候,一般模樣,我自然一眼便認了出來?!?/br> 從離開靜陽,再到一家人出事,他們也有七年未見了,如今的桐花,先前在縣衙養了幾月,又過了幾月的舒心日子,自然已無半分在許家干黃瘦弱的模樣,倒是與幼時,那般嘟粉可人掛上了像,這也是燕琛一眼認出桐花的緣由。 潘叔接著燕琛話,樂滋滋的提燕琛安排上了,“這桐丫頭我瞧著,也是個好的,等這事完了??!你若不嫌棄,潘叔就給你二人當了長輩,給你們把婚事辦了,到時候再生兩小胖娃子,你爹九泉之下,也該放心了?!?/br> 那丫頭,現今村里好些人都望著呢,之前是因為桐花初來乍到,不知脾性,而且又住在林家的舊宅里,大伙兒生怕,她一不小心就沒了。 如今這幾月過去,人還好當當的住著,他媳婦那貨不知道根底,跟著村里婦人都把桐花給夸天上去了,幾個老沒臊的,還偷著從他嘴里打聽桐花的事,怕是都動了想要桐花討回去念想。 之前他還犯愁呢,現在林小子回來了,他也就沒必要瞎想想了,人家可是自小定的娃娃親,哪還輪得到村里那些糙漢子。 燕琛一想到潘叔所描畫的未來,只覺得心抽抽的疼,他握緊了拳頭,又松開,緊了肩胛,又頹然,最后所有的情緒,皆化為一抹無奈的,嘆息。 “潘叔,這事,我做不到了。你,若是桐花瞧著什么好兒郎,還請潘叔多多照看著,莫要讓她所托非人?!?/br> 聽著燕琛這話,潘叔哪里還耐得住,當即便是發起火來,“你這說的是人話嗎?人家丫頭千里迢迢跑過來,就是為了你,你說不要人家了,就不要人家了,還是說你攀了高枝,看不上人家姑娘,林小子,做人可不得沒了良心??!就為著,桐丫頭為你爹,你娘,辦下的這事,你就不能干這種畜生事?!?/br> “我,不是……這個,意思。 ”燕琛看著潘叔為桐花,跟自己急得臉紅脖子粗的模樣,心里也是為桐花高興。 只是……,有些事,這世上沒有給人后悔的權力,有些事,既然已經做了,那便再也回不到當初了。 “我進宮了?!毖噼〔桓胰タ磁耸?,他抬頭,望著湛藍天際上,一簇白云,壓著聲音道,“慕家權大勢大,以我之力,根本就是蚍蜉撼大樹,可笑不自量,進宮,這是我能想到的,最快的報仇方法了?!?/br> “進宮?你當官了,難怪你說……你,你的寶貝蛋子沒了!那林家,林家不就是絕后了嗎?” 潘叔一下子沒從燕琛的話里回過味來,正順著燕琛的話,往下接時,忽然醒悟,臉色頓變,一把拉過燕琛,就是一個猴子偷桃。 燕琛沒躲,只看著潘叔,也沒動。 沒了!潘叔手一松,不敢相信的,又去捏燕琛的臉,胡子,也沒了,又抬了燕琛下巴,去摸燕琛的喉結,還是沒有。 這,這不就成太監了嗎? “沒了,沒了,完了,完了!”潘叔撒了手,嘴里喃喃自語的望著燕琛,竟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偌大一個漢子,掩面干嚎,直哭得眼淚鼻涕,糊了一臉。 燕琛也沒有勸,直等在旁,等著潘叔恢復情緒。 潘叔嚎了一陣子,由著個晚輩,這樣盯著自個,自覺也是失了臉面,站起身來,扯著袖子,囫圇的擦了把臉,看了兩眼燕琛,又是忍不住,斥責起來。 “你個傻的,你個傻的,你這么聰明,到時候考個功名,當個官,這仇,這怨,不就報了嗎?你何苦這么糟踐自己?!?/br> “慕家不會讓我有這個機會的,而且功名之路,十年,二十年,誰又說得準,凈身入宮,這是離天家最快,最近的路,我只能選這個?!?/br> 潘叔是老實巴交的莊稼漢子,自然不懂得官場上這些條條道道,可燕琛身在宮闈,步步如立刀尖,這今日里與你把酒言歡,稱兄論弟,明日里便可朝你捅刀子,翻臉不認,燕琛戰戰兢兢,這才爬到如今的地位,自然是不敢向人交半分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