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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鷺沉吟,轉身踱步,片刻之后,待走回到春芽旁邊,給了春芽,一個答案。 “那,便叫桐花吧!桐花,乃是時節,春、夏遞嬗的物候,也有祥瑞之意。另外,它還有一層意思,你,可知曉?”白鷺說道最后一層意思時,卻沒有再說下去,而是詢問起春芽來。 桐花絢爛極致之期,便在清明,所以也被稱之為‘清明之花’,清明乃是祭拜節祭,白鷺提及此,春芽怎會猜不到,他話語中的意思。 “還請大人不要告訴嬌嬌姐?!惫?,林惑于之事,白鷺定是知曉,那也自然知道,自己誆騙了嬌嬌姐。春芽下意識里脫口而出,面露懇切之意。 “我瞞著此事,只是不想讓嬌嬌姐,為我擔心,別無他念?!?/br> “你既是好意,我自然不會戳破?!卑槼龃搜?,不過是告誡春芽莫要私下里耍手段,既見得春芽這般說辭,雖是不全信,但也見好就收,以免過極必反。 “看來,你是不喜歡我為你取的這個名字,不如你再想想,不用著急,時間還有得事?!?/br> “不,我很喜歡,還請大人在民女戶籍路引上,更換此名?!贝貉恳豢诰芙^了白鷺的提議,桐花,桐花,正好符了她往后的打算,那便叫桐花就是。 “既是你的名,亦是你的決定,此事便定下了,筆落事成,往后便是后悔,也是無用的?!卑樝雱?,可轉念間,卻是明白了春芽的打算,勸的話,自然也不好說出口。 “民女不會后悔,還請大人成全?!贝貉繑蒯斀罔F,已是下定了決心。 “我會幫你留意去往豐寧的商隊,鏢車,在此之前,你便多陪陪夫人,她甚是喜歡你?!痹撜f的,該做的,他都做了,自然也沒必要留在此,與春芽閑話的必要了。 “我去看夫人了,你自便?!卑樥f罷之后,便直接無視掉春芽,越過其身側,往房門而去。 春芽將事兒,都給說清說透了,更逼著自己,對以后的路,做了決定,感覺自己整個人都輕松了不少。 她望著白鷺進了屠嬌嬌的房,抬手捏了捏自己的臉頰,面上笑了,眼淚卻撲撲的直往下掉。 第8章 世間之事,可謂是瞬息萬變,春芽本打算待屠嬌嬌做完月子之后,再行離開,可就在屠嬌嬌臨出月的前幾日,一道圣諭傳遍整個大江南北。 帝駕崩,新皇即位,改國號信,大赦天下,于獄中刑期五年以內,無罪大惡極者,皆可釋放,以昭皇恩,春芽自在其列。 白鷺還未張榜告文,梁氏拉著許中寶,便是日日守在女牢之外,這架勢,顯然是半分也沒想放過春芽。 權衡之下,白鷺派張大,連夜便將春芽送出靜陽縣,然后將其托與鏢局,直往豐寧而去。 從此,靜陽之內,再無林春芽之人,留下的,只有遠走豐寧的林桐花。 豐寧與靜陽,乃是一城之隔,說遠不遠,談近也不近,鏢局帶著桐花,緊趕慢趕,終于在十二月初時,趕到了豐寧城下的興豐縣,鏢師本欲將桐花送到林昌鎮,卻被桐花拒絕,最后鏢師將桐花安置于客棧之內,便是匆匆折返。 畢竟此時離過年,也僅余下二十幾日光景,但若趕些路,若是能在除夕之前,回到靜陽,與家人團聚,也是極好的,桐花也是考慮到了這一點,這才拒絕鏢師的好意。 興豐縣氣候極佳,雖已至十二月光景,可寒風微微,只須身著薄襖,即可御寒,街頭巷集之上,到處都是小販的唱賣聲,桐花便是于客棧后廂之中,都能聽個真切。 桐花是白日里倒的,趕了這么久的路,也是累極,小憩醒來時,天色已是入夜,下樓用飯之際,聽聞夜市里施燈外展,甚是熱鬧,桐花白日里睡足了覺,此間已無了睡意,便向店內伙計問了方位,打算去一看熱鬧。 一盞盞各式各樣的燈籠,懸掛在街道上空,下面來往百姓,手里提著花燈,亦或者用竹竿兒挑著燈籠,扛在肩頭,大大小小,高高低低的各式燈花,像是走馬花一般應入桐花眼里,當真讓桐花看的眼花繚亂。 這般熱鬧歡騰的景象,倒是吹散了她心中對林昌鎮的忐忑。 她邊走邊逛,目光不自覺間,卻是被一盞擦身而過的虎頭燈,給吸引住了。 春芽唯我擷。 惑于不自持。 桐花雖只看到一句,可腦中瞬間便浮現出了下半句來,她雖識字不多,可這虎頭燈上的每一個字,她都認得,因為這句諢語,乃是惑哥哥離開靜陽前,一筆一劃,親自教會她的。 桐花懵了一下,然后猛然轉過身去,急切的撥開周遭的人群,于攘攘人群中,搜尋著那一盞花燈。 在那! 所幸桐花反應過來,還不算太遲,那持著虎頭燈的人,就在前面不遠處。 桐花依仗著嬌小的身形,穿過攘攘的人群,越過那盞虎頭燈,然后攔在了那持燈人面前。 “我,我能看看你手里的花燈嗎?”桐花并沒有去打量那持燈之人,一雙眼睛直直的望著那盞虎頭燈,便是再也挪不開了。 春芽唯我擷,惑于不自持。 沒錯!就是這兩句,春芽確認了虎頭燈另一側所書字意后,眼淚瞬間不能自持。 以至于,持燈人身后的同伴上前兩步,手扶進披風內,“嗡”聲低響,刀頭于披風外稍稍露頭。 持燈人一眼見桐花,亦是瞳孔微怔,面露疑惑之色,待聽得身旁動靜,微一抬手,將身旁同伴顯露的刀頭,直接壓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