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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芾臉頰稍紅,支吾道:“并非孩兒自私……只是這珍珠帛產量極少……孩兒自家還嫌不夠用哩……”頓一頓,猝然眉頭一皺,問道:“母親何以說及珍珠帛?” 太后目光移向嬴稷手里的帛書,正色道:“這卷帛書所用的縑帛,正是‘珍珠帛’!” “??!”嬴芾驚駭大叫,身子恍惚被人踹了一腳,便要往后仰倒。嬴悝忙湊過去扶住他,渾渾噩噩的道:“這……這怎么搞的……” 嬴稷凜然睨視嬴芾,道:“涇陽君,莫非整件事乃是你的陰謀?呵,你打從一開始就厭憎兩位賢弟,又吝惜封地財產,更不服寡人,是以你偽造寡人的文書,既可害兩位賢弟喪命,使你從此免于供給兵刃,又正好嫁禍于寡人,教寡人背負這不仁不義的惡名,順便離間母親與寡人的母子情。你這一招委實歹毒,虧你還在此裝腔作勢的賊喊捉賊!” 慕月公主聽完嬴稷這些話,驚得瞠目結舌。 嬴芾的臉上、唇上皆已沒了血色,卻不停搖頭道:“不,不,不是我干的……不是我干的……與我無關,與我無關!嬴稷你休要污蔑我!” 嬴悝怯聲怯氣的對太后道:“母親,單憑縑帛的品種,不足以證明此帛書與二哥有關,您千萬別冤枉了二哥!” 太后道:“芾兒、悝兒,你們的冉舅父這會兒正在查證此事。我們姑且等等,興許很快便有結果了?!?/br> 嬴芾道:“查證?如何查證?” 太后肅然道:“哀家瞧得出來,芾兒和悝兒這趟來咸陽,似乎懷揣著莫大的志愿,既然如此,你們則必定帶著親信謀士隨行,你們的冉舅父正是在拷問那些人?!?/br> 嬴芾全身發寒、四肢劇顫,口中說不出話。 隔了大約半個時辰,魏冉在殿外喊道:“長姐,外弟求見?!?/br> 太后讓曹藤去開門,隨后魏冉走將進來,身后兩名侍衛押著一個蓬頭污衣的人。 嬴芾和嬴悝向那人瞧了一眼,只見那人左臉上有一大塊胎記,頓時嚇得魂飛天外。 那人在廳中跪下,腦袋低垂。押送的兩名侍衛朝嬴稷與太后行禮畢,先退了出去。 魏冉作揖道:“參見大王,參見太后?!?/br> 太后問道:“阿冉,你問得如何?有收獲嗎?” 魏冉俯視那污衣之人,道:“這個叫蔣申的受不住笞刑,被抽打了五下就招了?!?/br> 太后豎著蛾眉喝問道:“大膽jian賊!是你偽造了秦王國書嗎!你可知這是夷族之罪!” 那蔣申不住的磕頭,哭道:“小人一心貪圖榮華富貴,故聽從涇陽君之令犯下重罪,求大王和太后看在小人迷途知返的份上,饒小人一條賤命!” “你放屁!”嬴芾大罵著撲身過去,雙手掐住蔣申咽喉,“你誣陷本公子!你誣陷本公子!”掐得那蔣申臉皮發青、粗聲咳喘。 嬴稷站起身,呵斥道:“涇陽君,你要殺人滅口嗎!” 魏冉奮力拉開了嬴芾,道:“涇陽君且冷靜!” 嬴芾嘶聲道:“本公子無法冷靜!”脹紅的雙眼怒瞪著蔣申,仿佛要以兇狠的目光刺穿蔣申的軀體,道:“你這無恥狗賊!這些年本公子待你不薄??!你為何背叛本公子!為何誣陷本公子!” 蔣申仍在咳喘,一面朝嬴芾磕頭,道:“屬下貪生怕死,委實受不了笞刑,不得已供出涇陽君……” 嬴芾叫嚷道:“你胡說!你放屁!” 太后怒道:“芾兒!你給哀家止聲!堂堂王族公子,大呼小叫的成何體統!” 嬴芾哭號道:“母親,孩兒蒙冤??!這吃里扒外的狗賊誣蔑孩兒!” 太后道:“個中實情,哀家自會查明?!庇謪柭曎|問蔣申:“你說你是聽從了涇陽君的命令,涇陽君命令你做何事了?” 蔣申頭也不敢抬,伏地道:“回太后,涇陽君讓小人偽造了大王的文書,送到義渠國去揭露兩位義渠王子的身世,進而假借義渠人之手鏟除兩位王子,并嫁禍大王。此事高陵君也是知情的?!?/br> 嬴悝登時上身癱倒,一手顫顫巍巍指著蔣申:“你這狗賊……” 嬴稷對太后道:“母親,現下物證、人證俱在,涇陽君和高陵君謀害兩位賢弟在先、誣陷孩兒在后,無論是依照家法還是國法,他倆皆是犯下不可饒恕之大罪,當受嚴懲!孩兒懇請母親秉公處治!” 嬴芾咆哮道:“嬴稷!定是你設計陷害我!” 嬴稷冷冷一笑,道:“寡人如何陷害你了?你有人證、物證來指證寡人嗎?” “我……我……”嬴芾氣得面紅耳赤、腮幫子亂顫,卻無言以對。 太后向嬴稷道:“稷兒,不如先將芾兒、悝兒收押入王宮大牢,讓你舅父再仔細審一審、查一查?!?/br> 嬴稷皺眉道:“此事原委業已明晰,應立即將涇陽君、高陵君定罪處罰,母親還想審查什么?” 太后慈藹的道:“稷兒,芾兒與悝兒都是你的親弟,給親弟定罪,當然得審慎為之,倘若因一絲一毫的錯漏而損傷了血親手足,你又于心何忍呢?” 嬴稷閉目思忖,斯須,道:“孩兒可以答應母親,再將此事細查。但孩兒也有一個條件?!?/br> 太后問道:“什么條件?” 嬴稷嚴肅的道:“此事關乎孩兒的名譽,孩兒要親自審查,母親和舅父都莫插手干涉?!?/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