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繆賢在床下叩首,悲聲道:“大王節哀!大王保重龍體!” 趙何連續深呼吸,竭力緩和住情緒,隨后對趙勝說道:“阿勝,燕王已同意與我們趙國聯姻,嫡公主將于下月十五赴薊城成婚,有勞你幫著阿豹一同打點諸項事宜?!?/br> 趙勝擦干淚跡,拱手道:“臣弟遵旨?!?/br> 趙何握著吳夫人的玉鐲,再未開口說一個字。 千言萬語、訣別悲緒,終究只能化作淚水而已。 第139章 第一百三十九章,夢魘 秦王嬴稷采納張祿之策,派五大夫綰領兵伐魏,攻下懷邑。 魏王魏圉驚怒交加,但又不敢貿然反擊,遂遣相國魏齊赴趙國求援。 魏齊到了邯鄲,趙王稱病避見。魏齊又去平原君府尋趙勝相助。 趙勝朝著魏齊一揖到地,嘆道:“國主抱恙,此乃天意不許趙國用兵,恕在下愛莫能助!” 魏齊怫然道:“趙王與平原君分明是借故推諉,對友邦見死不救!” 趙勝心生慚意,面上和氣一笑,道:“依在下之見,秦國暫無滅亡魏國之心,此次攻占懷邑僅是為幾邑之敗復仇罷了,魏相國與魏王不必焦急,派個使臣去咸陽求和便可?!?/br> 魏齊“嘿嘿”冷笑,道:“平原君可真是看人挑擔不吃力??!” 趙勝又作了個揖,道:“實在是趙國此時不宜出兵,望魏相國仁義見諒!” 魏齊氣得跺足,卻是拿趙王和趙勝無可奈何,只得先回大梁復命。 魏圉罵了趙國君臣半晌,最后長嘆一聲,令使臣攜帶禮物奔赴咸陽。 秦王嬴稷一心要與趙國大戰,自然不能在其他戰場多耗軍力,因此他這一次伐魏本無“久戰”的打算。魏國派使臣來求和,他便順勢應允罷兵。 這日后晌,蔡牧奉旨來到張祿家中。張祿在正廳相迎,禮揖道:“老夫見過蔡大人?!?/br> 蔡牧笑容可掬的還了禮,道:“張大人已在家休養七日矣,傷勢可好些了?” 張祿不自覺的伸手摸一摸鼻梁,道:“好些了。七日前,大王派來的神醫給老夫擰撥鼻梁骨,筋脈皮rou牽著整張臉,疼得老夫一連幾日無法說話,直至昨日才緩和些?!?/br> 蔡牧笑道:“下官瞧著張大人的鼻子的確比往日端正了呢!” 張祿道:“神醫妙手,自有效驗。只不過老夫這是舊傷,非短時可完全復原,那神醫說明年、后年還得來給老夫擰骨,老夫還要再疼個兩三回哩!” 蔡牧道:“難為張大人啦,一大把年紀了卻要吃這種苦頭。然而若能讓丑臉變得不那么丑,吃點苦頭也是值得的?!?/br> 張祿笑道:“是啊,老夫總頂著一張丑臉陛見大王,誠然是有驚擾圣駕之罪!” 蔡牧一愕,恍然察覺適才言辭大有不妥,忙拱手道:“下官笨口失言,冒犯了張大人,請張大人多多包涵!” 張祿搖手笑道:“蔡大人并沒說錯,老夫不怪?!?/br> 蔡牧又滿臉堆笑,道:“我軍此戰奪取了魏國懷邑,大王說這其中也有張大人獻策的功勞,故命下官送來賞賜?!痹捯魟偮?,招手示意身邊兩名寺人捧來兩匣珠寶。 張祿立即屈膝跪下,恭敬的叩拜行禮,高聲道:“張祿叩謝君恩!吾王萬歲!” 黃昏時分,魏冉到王宮甘泉殿陪太后用膳。太后照例向魏冉探詢朝政之事,并問及張祿的行跡。 “張祿此人,除了上朝和侍奉君駕,每日深居簡出,甚少與其他官員來往,看上去毫無結黨連群的跡象?!蔽喝綄μ笳f道,“可是外弟始終覺著他野心勃勃,非謙沖守分之輩,但他處事謹慎之極,外弟又著實猜不到他將有何舉動?!?/br> 太后執杯抿了一口淡酒,嘴角微揚,悠然笑道:“猜不到就莫猜了,索性痛痛快快了結掉罷,一勞永逸?!?/br> 魏冉笑著搖一搖頭,嘆道:“唉,長姐啊,外弟也想了結掉他,但談何容易哉!” 太后奇道:“張祿只一介丑陋老叟而已,在朝中也無勢力,難道還能比當年的公子壯等人更難處治嗎?” 魏冉苦笑道:“現在的情形與當年截然不同。當年大王與長姐、與外弟團結一心,公子壯等人是我們共同的敵人,而如今,那張祿固然可算是長姐與外弟的敵人,卻絕不是大王的敵人啊?!?/br> 太后聽聞此言,雍容的臉色稍變凝重。 魏冉繼續道:“張祿是大王一手提拔的客卿,若突然死傷,大王必會嚴查?!?/br> 太后道:“這倒不是大事,即便稷兒查到你和哀家頭上,那也不會怎樣。稷兒斷不會為了區區一個臣僚而不顧血緣親情?!?/br> 魏冉笑道:“大王早已是一位經天緯地的雄主,血緣親情在他心里究竟能有多重的分量,外弟是估不準啦!” 太后莞爾道:“稷兒是哀家的親生兒子,哀家堅信他永遠都會孝順哀家?!?/br> 魏冉笑呵呵的向太后敬了一杯酒,放下金杯后,又道:“這些暫且不多說。其實據外弟的下屬回報,張祿家宅中的人口雖不多,但他有十名近身侍衛,個個皆是百里挑一的武士,此外還有兩名藥師照管張祿飲食,想必都是大王刻意安排的人手。要在這群人的眼皮底下加害張祿,不管是用武或是用毒,均有很大難處?!?/br> 太后默默沉思片刻,忽然鳳目一亮,道:“阿冉,有一位高手可輕而易舉的殺死張祿?!?/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