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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括訝異道:“人們常說師徒一脈相承,師祖既是嚴格授藝,師父卻為何對徒兒如此的慈藹?您不僅讓徒兒休息,還特意給徒兒備了食物呢!” 婷婷笑道:“我的胃不好,一餓就疼,當年練功時饑餓胃疼,那可難受得緊,偏又無計可施,只能強忍著。我犯不著讓阿括你也遭那個罪啊,何況我曉得阿括你是勤慎之人,就算歇一會兒、吃點東西,也耽誤不了你學藝?!?/br> 其實趙括的胃沒甚么毛病,婷婷的想法純粹是多慮了。但趙括聽了婷婷的這番話,感動得差點哭出來,結結巴巴的道:“師父……您……您……” “你的師父也太狠心了!”白起的嗓門比趙括響十倍,“你餓了渴了,她就該允許你飲食,讓你吃飽喝足呀!她怎可眼睜睜看著你餓到胃疼!還要你忍著胃疼!倘若當時我在你身邊,我肯定端著好菜好rou好湯,細心溫存的照顧你!” 婷婷伸出兩根雪白的纖指,在白起胳膊上擰了一記,道:“不許你說我師父的壞話!師父對我嚴格,自有她的道理,她是為了鍛煉我的意志!” 白起抱住婷婷,深情的道:“我不管那些道理,我只知不能讓婷婷受苦!” 婷婷雪腮飄紅,垂眸淡淡一笑,低語道:“哎,‘受苦’什么的,全是早年的往事了。自從認識了你,我哪里還受過什么苦呀?” 白起俊朗的臉上亦泛出紅暈,雙臂將婷婷抱得更緊。 趙括雙頰熱脹,心口“怦怦”亂跳,忙捧著竹筒“咕嘟咕嘟”狂飲一通。 三人把食盒內的糕點、干果吃完,大貓一家剛好從密林回來,趙括接著練武。 至黃昏,三人與大貓一家告別,返回咸陽城。 接下來的數日,婷婷每天都帶趙括去城外練武。趙括勤學苦練,到了第七日,終于可以同時應對四只猛虎。 婷婷十分高興,又親自與趙括對招、拆招。 等趙括把“云煙掌”的全部招式掌握精熟了,婷婷與他談論起兵刃的使用之道。 趙括常用的兵刃是長矛和長劍,沒什么特別。他看到婷婷的“乾坤雙刃戟”,大感驚奇,立刻請教。 婷婷本打算教趙括幾套雙手雙刃戟的招法,可惜趙括的左手不習慣于揮動兵刃,學不來這門曠世絕技。 這天下午,胡傷、王龁、蒙驁、王陵、蹇百里、司馬兄弟等將官都來到武安君府拜望白起夫婦,胡傷、王龁、蒙驁三人在大廳中向白起匯報軍務,王陵、蹇百里、司馬兄弟則在院中向婷婷請教武藝。 婷婷指導完四人的武藝,四人技癢,便提出要和趙括切磋。趙括倒也是來者不拒,與四人分別比試一番,均是打得難分難解。婷婷在旁觀看,只要一發現有人在比武時氣急著惱,便即喊停,眾人也皆聽從她之言。 切磋完畢,趙括伸袖抹汗,突然“簌”的一聲,他腰間一塊青潤的雙螭玉佩掉到了地上,好在地面長著青草,玉佩被草葉托了住,并沒有摔碎。 趙括拾起玉佩,自言自語道:“哦,是系玉佩的繩結斷了?!?/br> 婷婷溫和淡雅的一笑,道:“我給你編個新的吧?!?/br> 趙括忙躬身作揖,道:“徒兒瑣事,不敢勞煩師父!” 婷婷笑道:“編花結很簡單,如何勞煩了?”說著就到臥房里取來彩色的細繩和配珠,然后坐在樟樹下,選了紅色、藍色的兩股細繩,編成一個形狀較為繁復的“四季如意”花結,再把玉佩串上去,細繩尾端用紅珊瑚珠、藍流蠡珠裝飾。 趙括跪坐在婷婷面前,一聲不響的看著婷婷。他面上安靜,內心卻如風暴中的大海一般、掀動萬重浪。 趙括出身在官宦之家,固然是自小衣食無憂、生活愜意,但他乃是家中長子,上頭亦無長姐,父母在教養他時便以莊嚴謹慎為主,從不寵溺他。他是明理之人,并未由此埋怨過父母,可每回見到父母嬌寵弟弟meimei,他又會不自禁的心生羨慕。而自從他到了咸陽、拜了婷婷為師,婷婷不但悉心教他武藝,還親切和藹的照顧他的飲食,現又為他做女紅,簡直比父母待他柔慈百倍! “師父就像是我的親jiejie……”趙括恍恍惚惚的遐思,“只是師父看起來比‘jiejie’年輕……” 婷婷制作完花結玉佩,笑盈盈的遞給趙括。趙括再也抑制不住激動的心情,明亮的雙眼內涌出兩行熱淚。 婷婷訝然道:“阿括,你哭什么呀?” 趙括哽咽道:“師父……您待徒兒這么好……徒兒感激涕零……” 婷婷莞爾道:“快別哭了,把玉佩重新戴上吧?!?/br> 趙括用袖子擦干眼淚,伸雙手接過花結玉佩。 婷婷將余下的彩繩和彩珠放回臥房去,趙括小心翼翼把花結玉佩收在懷中。 立于樟樹枝頭的大鳳對大鸮說道:“矯揉!做作!” 趙括聽到大鳳在譏諷他,但絲毫不介意。 其時王陵、蹇百里、司馬梗、司馬靳正圍坐在一邊談論兵法,這恰是趙括生平最大的興趣愛好之一,他立刻便湊了上去。 四人原是不歡迎趙括的,卻又盤算著要找個機會“整治”趙括,既然不可動拳腳,那就動嘴皮,遂佯裝熱情友好的和趙括高談闊論起來。 然而趙括閱讀的兵書非常豐富,口才又好,四人四張嘴四條舌頭都辯不過他。四人氣得面紅耳赤,恨不得把趙括摁在地上暴打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