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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聽平臺上有個清朗又莊嚴的聲音嘹亮的說道:“寡人與眾卿家原在商議伐閩事宜,沒成想立即就有不知死活的閩人前來挑釁大秦之威,也罷,姑且拿這閩人的性命來給我軍祭旗!”說話者正是秦王嬴稷。 阿閩再也笑不出來,她愉悅的笑容瞬間變成了驚恐的愁容,沉吟道:“秦軍果真有伐閩的企圖!我……我得趕緊殺掉白起……殺掉秦王!”雙眼余光往平臺上瞥去,正看見白起如山岳般雄偉屹立的身影。 白起的殺氣,無人不懼??v是一貫膽大包天的阿閩,此刻也是忍不住的心驚rou跳、冷汗直冒。 “我本來只想讓華夏族人多吃些苦頭,卻為何一不留神竟得罪了華夏族的殺星……”阿閩后悔不已,腦海里不停的浮現出鄢城的滔天洪水,那洪水沖垮了鄢城,奔騰萬里,一徑涌向閩地蔥翠的山谷…… “我必須殺了他……我必須殺了他!”阿閩咬緊牙關,雙手揮動兵刃,沖向平臺的臺階。 然而蒙驁也非泛泛之輩,早就挺劍擋住她的去路,兩人又“叮叮當當”的拆招纏斗。 阿閩心知蒙驁武藝不俗,她無法速勝,當真是又氣又急,大聲呼喊道:“小師妹,你怎的不來幫幫你的師姐們!難道你真像智師妹說的那樣,有了丈夫,就不辨是非、不顧同門情誼了嗎!” 白起一手輕撫婷婷玉肩,溫然道:“那兩個歹人都害過你,可見她們并沒把同門情誼當成大事,所以你也不必和她們講情誼?!?/br> 婷婷默默不語,既不答復阿閩,也不回應白起,只暗自愁苦。 “兩位師姐,你們雖各懷絕技,卻畢竟不是秦軍的對手,何苦一再的尋釁滋事、徒給自己招禍?我如今生活和美,又念著昔日的友情,故而不愿計較你們曾經害過我,可是老白、蒙將軍、大王、穰侯卻絕不會姑息你們??!你們要我幫著你們謀害老白、謀害秦國君臣,我定然是不同意的,但我也不忍心見你們有所傷亡。我總是希望你們能避匿自保,不料你們今日竟而自投羅網來了。你們是絕無勝算的,便趁著此刻尚未負傷,趕快離去吧……” 她企盼著兩位師姐能知難而退,但阿閩和智筘顯然固執非常。 阿閩和蒙驁斗得正酣,智筘則與王陵斗在一處。 智筘的兵刃除了劇毒柳葉鏢,另有一把近戰用的匕首。這把匕首乃是千錘百煉而成的神兵,又鋒利、又堅韌。 白起在平臺上觀戰片刻,已確定再無其他刺客,遂拔出重劍,大步沖下臺階。 婷婷自然是跟在白起身旁,但她遠沒有白起那般的殺氣凜冽,她的表情、她的思緒,皆是恍恍惚惚、渾渾噩噩。 是時,智筘方以匕首撥開王陵的長劍,左手照著他臉面擲出兩枚柳葉鏢。王陵驚慌之下,“啊”的大喊一聲,虎軀一倒,伏地打了個滾,恰好滾到婷婷足前。 婷婷“哎呀”輕呼,卻見智筘左手又投來四枚柳葉鏢,這次竟是要打她和白起! 幸而婷婷機敏,早在袖子里塞了五顆蜜棗,這時正可派上用場,她右手一揮,紅袖生風,五顆蜜棗如五枝利箭也似的飛向柳葉鏢,其中四顆正中目標,擊落了那四枚柳葉鏢。 智筘怒道:“小師妹!你就這么喜歡助紂為虐嗎!” 婷婷咬了咬嘴唇,嘆了口氣。 白起徑直沖到智筘面前,重劍疾出,智筘忙以匕首格擋。白起天生神力,使出的劍招極為沉猛,智筘每次用匕首擋上一招,五指、手腕、手臂、乃至肩膀都會又麻又痛,仿佛即要筋斷骨折,迫得她只得將全部力量蓄在右手,再無法分心用左手擲鏢。 婷婷俯身去扶王陵。她與王陵相識多年,王陵又常常請她指導武藝,兩人的交情自然比尋常的軍中戰友更深厚些,便像是師父與徒弟一般。 王陵喘著粗氣,道:“承蒙大良造夫人佑護,屬下小命得保,大難不死!” 婷婷被逗得“噗嗤”發笑,道:“都什么時候了,你還有心情開玩笑!” 王陵嬉皮笑臉的道:“屬下不是開玩笑啦,若非大良造夫人經常指點屬下的武藝,助屬下進益,屬下肯定兩招之內就被這刺客放倒了!” 婷婷道:“恩,那你沒受傷吧?” 王陵笑道:“屬下毫發無傷!” 婷婷遂放了心,起身抬頭,朝白起望去。 她驀然聽到“咕咕”的鳴叫聲,原來是大鸮在甲板上空盤旋。 “大鸮想干什么呢?” 正困惑間,與蒙驁纏斗的阿閩陡然向后一躍,右袖一甩,自袖管中甩出一只灰色的老鼠?;沂蟆爸ā钡募饨?,飛速撲向白起。 婷婷嚇得差點窒息,大叫道:“老白當心!”她此刻與白起離得有些遠,無法及時施援,而她袖中也沒了可以投擲的蜜棗。 就在這時,大鸮疾飛而落,雙爪一把抓住那只灰鼠,隨后又疾飛而上。 婷婷眼角淌下晶瑩的淚水,雙手捂在唇前,顫聲道:“大鸮……多謝你……” 阿閩雙目中迸出怒火,不甘、不服、又絕望的怒火,嚷道:“這賊鳥攪壞了我的大事??!” 大鸮捉住了灰鼠,也不飛離,而是“咕咕”叫著飛到阿閩的頭頂,猝然雙爪一松,灰鼠墜落,掉在阿閩頸邊。 灰鼠受了驚嚇,六親不認,張嘴就在阿閩頸脖上咬了一口。 “??!”阿閩嘶叫一聲,頸脖肌膚瞬間發紫,紫色迅速蔓延至面頰、耳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