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頁
姬職呵呵笑道:“白色珊瑚雖不是貴重品種,但長成此拳頭形狀的卻也不多見,想必是海若神君贈給大良造夫人的禮物也!” 嬴稷斜目眄視姬職,道:“果真如此的話,那海若也未免太吝嗇了。誰不知海中珍寶無數?海若應該送給小仙女五彩海珠才是?!?/br> 姬職笑道:“五彩海珠,寡人已為秦王備下了?!?/br> 眾人返回饒安城,嬴稷與部眾又在城中住了兩日。燕王姬職仍是熱情款待,并送給嬴稷一行許多五彩海珠、五彩水玉、紅珊瑚等寶物,其中最珍貴的當屬五尺高的紅珊瑚樹。嬴稷留下一箱藍田玉器、一箱昆侖玉器、兩匹義渠寶駒,作為回禮。 兩日后,嬴稷辭別姬職,與部眾前往胡傷駐守的陶邑。 這一路上,車馬隊經過的城邑、村落已盡皆被燕軍占領。燕軍受樂毅指令,未有驅趕或屠殺各地的齊人百姓,但齊人忠義高節、愛國情切,并不領燕軍的情,時常有成群結隊的壯士與燕軍發生沖突。燕軍是嚴整的軍隊,而齊人壯士僅是散兵游勇,戰力差距懸殊,因此齊人壯丁傷亡頗重,他們的妻兒家眷無不哀哭連連。 婷婷聽著這些凄慘的哭聲,心底甚悲。 白起緊握她的皓腕,柔聲寬慰道:“婷婷勿要多想?!?/br> 婷婷嘆了口氣,低語道:“國破家亡,齊人洵是可憐?!?/br> 魏冉笑道:“齊國強盛之時,曾多番侵略其他國家,那些國家的百姓也飽受了戰禍之苦,就和現在的齊人一樣?!?/br> 婷婷沉默著。 魏冉繼續說道:“這是倚強凌弱的年歲,弱國的國民免不了遭受欺侮。唯有身在強國,得明君庇佑、雄師守御,百姓方可安俗樂業?!?/br> 婷婷輕輕點了點頭,道:“齊國原先也是個強國,萬沒想到這么快就由盛轉衰了?!?/br> 這天晚上,嬴稷與部眾們在一座小縣城的驛舍投宿,酉時許,一員探馬報來一個消息,稱齊王田地被相國淖齒害死了。那探馬說道:“淖齒在莒城行宮里擒拿了齊王,將齊王五花大綁的押到宮門外,當眾大肆辱罵,而后抽了齊王的腿筋,把齊王吊在宮墻上示眾,齊王捱了一夜的劇痛,于第二天清早氣絕身亡?!?/br> 嬴稷和魏冉聽罷此言,俱是吃了一驚!他倆雖早就猜著淖齒用心險惡、會加害田地,卻從不曾料到淖齒的手段竟如此殘忍! 嬴稷的臉色很難看,他與田地同為大國國君、華夏雄主,平日雖明爭暗斗的互相較勁,卻也不乏惺惺相惜的情懷,此刻他知悉田地慘死,心中又是憐憫、又是憂懼,問那探馬道:“當時莒城里沒有人勤王護駕嗎?城民們都眼睜睜瞅著淖齒那廝虐待他們的君上?” 那探子道:“回大王,據說莒城城民都極力反對淖齒的暴行,更有多位義士設法營救齊王,但均被淖齒統領的楚軍鎮壓了?!?/br> 嬴稷點一點頭,沉吟道:“善,善……總算莒城城民尚有忠君之心……” 是晚,齊王田地的死訊在這座小縣城內傳開,齊人百姓無不悲痛,整晚哭聲不絕。 婷婷側臥在白起的懷抱里,道:“那個淖齒,殺人也不給個痛快的,居然抽了齊王的腿筋,活活折磨死齊王,真是太殘暴了!” 白起摟著婷婷的嬌軀,笑嘆道:“唉,我原以為一番快活之后,你就能舒心愜意的乖乖睡覺了,沒料到你又開始胡思亂想?!?/br> 婷婷的小手在白起腰間擰了一把,道:“喂!難道你不認為淖齒很殘暴嗎!” 白起道:“是很殘暴,不過這畢竟也不是奇聞,不值得你費思。列國皆有酷刑,比如說腰斬,據說把人攔腰斬斷后,人不會立即斃命,還能拖著半截殘軀掙扎爬行,然后才死去,那也是很殘暴的?!?/br> 婷婷起手在白起強健的胸肌上狠拍了兩掌,嗔道:“大半夜的,你給我講這什么‘拖著半截殘軀掙扎爬行’!你是存心要我發惡夢嗎!” 白起笑著將婷婷摟得更緊,道:“有我守護著你,你怎可能發惡夢?” 婷婷伸臂攬住白起頸脖,傲慢的道:“懶得和你叨叨,我睡覺了?!?/br> 白起溫柔的吻了吻婷婷的額頭,不再說話。 第二天天亮,眾人出發,繼續朝陶邑方向行進。小半日逾過,視野中已可望見陶邑的城樓。 便在這時,道路的前方傳來兵刃敲擊、人喧馬嘶的聲響。白起即刻令車馬隊停步,武士們紛紛戒備。 白起來到嬴稷的馬車前,稟報道:“大王,前方有人械斗阻路,請大王示下,車隊是另擇道路、還是驅逐阻路之人?” 嬴稷道:“待寡人瞧瞧情勢?!闭f著便走出車廂,站在車廂外眺望。 只見前方有藍色的軍旗飄展,正是一支燕國軍隊,人數不多,約一百人左右。與燕軍搏斗的是二十余名布衣武士。 嬴稷兩手叉腰,道:“八成是齊人又向燕軍找茬了?!?/br> 是時,前方又傳出孩童的啼哭聲,凄厲鉆心。原來那二十余名布衣武士還帶了兩輛馬車,車簾被揮來劃去的兵刃割破,露出幾個婦人與孩童的身影。 “嚯!該不會是燕軍在打劫齊國商旅吧?”蔡牧脫口而出道。 婷婷遠遠望著驚慌無措的婦孺,心下頗是悲憫,臉上也盡是焦慮的情狀。 白起暗忖:“倘若婷婷飛去救人,我便立即跟過去,我絕不能讓婷婷遇到一絲一毫的危險?!?/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