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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然?!?/br> 他搖了搖頭, “這種時候保守為上, 莫要打草驚蛇的好?!?/br> 忠毅侯日前生了一場重病,戚昀特地免了他隨行, 柳亦舒靠著這一重關系能坐在帳中聽他們商議。 “必須加派人手,單單我們幾個瞞不了兩天?!鼻也徽f外頭正候著一群要面圣的,單說這回程途中就瞞不住。 戚若微掃了一眼身邊的柳亦舒,道:“就派她去?!?/br> 柳亦舒指著自個兒,愕然道:“我?” 戚若微點頭, “你目標小,便是被人發現也沒人會多想?!?/br> 大帳外沸反盈天, 吵嚷著要面見陛下。 帳中幾人交換視線,從彼此的目光中讀出凝重兩個字。 齊約打頭,率先出了帳篷去穩住帳外候著的大臣們。 但他雖是戚皇跟前頭一號紅人,卻因著身后并無顯族支撐, 顯而易見壓不住帳外各懷鬼胎的豪族重臣。 “齊大人阻我等御前侍疾, 這等擅專之舉,待陛下醒來本官定要好好參上一本!” “這等佞臣罵名背上了可就難再摘干凈,齊舍人當得三思?!?/br> “同他費什么話,本官有要事需得面圣, 誰敢阻攔?” 戚若微打簾出來, 手里握著戚昀最常用的佩劍。她將那刀鞘往地下一擲,鋒利的劍刃直指諸人。 “爾等安敢放肆!” 人群中衛國公與同僚交換了一個視線, 齊齊按捺下來。 這位小郡主雖是女流之輩,但到底是實打實的皇室中人,又向來混不吝。 她拿著這寶劍,便如稚子拿著炮筒。 指不定一點就炸。 * 晨曦從枝蔓罅隙中穿過,一步步走進洞xue內。 昨日夜里的火堆早已熄滅,只剩下一堆余燼。 孟懷曦是被這白日強光喚醒的,下意識想抬手在眼前擋上一擋。 但有人比她動作更快。 寬大的手掌虛虛攏在眼皮上,孟懷曦漸漸適應光亮。她睜開眼,混沌一片的靈臺亦清醒了幾分。 孟懷曦撐起身,及腰的長發掃在手掌間。她轉頭一瞧,束發的簪釵被人專程拆解下來,規規矩矩擱在干草上。 戚昀用手指順了順她的一頭烏發,極自然道一聲:“早?!?/br> 孟懷曦懵了好一會,后知后覺地意識到:她昨日便是枕在這個重傷之人腿上,睡得像只小豬? “坐好?!逼蓐勒f,“我為殿下束發?!?/br> 他這聲音太過溫柔。 孟懷曦一時鬼迷了心竅,竟點點頭應下來。 戚昀手指勾著她的發尾,從袖中拿出一支小小的篦子,一下下順過頭發。他的手掌從她發間穿梭,犀齒偶爾會扯到頭發,但力道很輕,一點也不會疼。 孟懷曦端端正正坐著,神態像極了被順毛的酥餅,瞇起眼沒說話。 簪笄釵環一枚枚妥帖繞在發髻間。 戚昀道:“好了?!?/br> 此處沒有鏡奩,孟懷曦便伸手摸了摸。 這個髻不算繁復,卻并不怎么簡單,至少她自個兒就不會。 戚昀將那支篦子送到孟懷曦手中,極自然地捏了捏她手背上的rou窩。 湊在她耳邊低笑兩聲:“殿下還要同我兩清?” 孟懷曦自覺語噎,偏過頭不再看他,“現下該是說這些的時候嗎?!闭f完就想把手抽回來。 一下—— 沒抽動。 孟懷曦擰著眉,目光從手背掠向他英挺的眉宇。 “是啊?!痹贈]有比兩個人獨處更好的時機了。 戚昀拿捏著分寸,好似同小貓玩鬧一般,在她徹底動怒前松開了手。 孟懷曦:“……” 這人偏就是在她翻臉的邊緣瘋狂試探! …… 在山洞中修整了半日,用過山谷中自然生長的果子充饑,孟懷曦決定領著戚昀尋找出谷的路。 一來這地方雖然水草豐茂,但昨日那些刺客知曉他們落下山崖,怕是還會想辦法往崖底查探;二則戚昀身上的傷口雖然已經簡單處理過,但仍需要加緊治療。 寒潭邊竹林茂盛,他們倆索性就地取材,勉強撐起一只竹筏。 清冽的潭水中游魚溯游而上,孟懷曦仔細分辨,只覺風同時是從這個方向傳來的。 “北面有出口?” 戚昀點頭,毫不吝嗇夸獎:“阿螢極是聰慧?!?/br> 孟懷曦哪里看不出這人早有打算,挑挑眉,擺手認下:“承蒙謬贊?!?/br> 戚昀握著簡易船槳,閑閑劃過水面,“阿螢那日于東郊寫的詩,倒是頗為應景?!?/br> 孟懷曦一頭霧水,努力回想了一下,實在沒有半點映象。 東郊詩會上她這個湊熱鬧的反成了熱鬧,下筆自然是一通牢sao,想什么說什么,也沒個章法。 再者,她在詩道上向來沒什么天分。 那等亂七八糟的打油詩全然是信口拈來,說過也就忘在腦后。 戚昀揚眉,朝她招招手:“靠我近些?!?/br> 孟懷曦不疑有他,往戚昀身邊靠了靠,側著頭像是洗耳恭聽的樣子。 戚昀將那日她寫的打油詩一字字念來。 孟懷曦邊聽邊點頭,陡然生出了些“我寫的詩聽著還不賴”的驕傲。 “天子與我共渡舟——”戚昀悠悠重復吟誦末句,他手底按著船槳,任由這木筏借由水力向前飄去?!鞍⑽炟M不是無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