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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光映襯在兩人之間,無端滋生出曖昧的氛圍。 戚昀伸手捏著她的下巴,拇指揩過唇角。 “阿螢,我——” 因著習劍用筆的緣故,他指腹間有微硬的繭。 癢酥酥的。 手中骨頭滾落在草地間。 孟懷曦覺得心慌,一下子站起來連連退了數步,道:“時候不早了,咱們回去吧?!?/br> 五指間驟然空了,他慢慢收回手掌,雙指摩挲。 戚昀皺起眉。 不知為何,總覺得他的阿螢有些不對勁。 * 這兩日不知是什么原因,戚昀總會忙里抽閑邀她出游,孟懷曦軟下心腸沒有拒絕。 兩人便將衡山周圍都踏了個遍。 今日閑著沒事,她又去前日里同戚昀跑馬時偶然碰見的小溪躲太陽。 這兒雖然比不得玉醴泉那般清冽甘甜,但也算上京周圍少有的景致。溪里還有一群看起來不怎么聰明的魚,很適合捉來打牙祭。 孟懷曦顯然沒有料到,戚昀也在這里。 “過來?!彼е?,一手握著釣竿,一手揮了揮向她招手。 像是料到了她會來。 孟懷曦坐過去,偏頭問:“怎么來了這兒?”這人應該領著一堆人去山間狩獵,順帶聽大臣們的彩虹屁。 戚昀挑了下眉,道:“躲懶?!?/br> 孟懷曦:“……”真是理直氣壯呢。 孟懷曦心說,做皇帝的這么不務正業真的好嗎? 旁邊沒有放水桶,他釣勾上也沒有餌,偶爾騙上來一條又將魚拋回水里去。 倒真像躲懶過來釣著玩的樣子。 孟懷曦就那么撐著下巴看,并不說話。 風拂過水面,蕩起陣陣漣漪。 戚昀率先開口:“殿下有心事?!笔强隙ǖ年愂稣Z氣。 孟懷曦微微垂著頭,幾乎不敢去看他的目光。 是了。 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比他更了解她,真論起來,瞞誰都瞞不過他。 孟懷曦雙目平視手掌,強自鎮定著從袖中拿出一方粉桃紙箋遞過去。 他掃了那桃花箋一眼,上面細致寫著關于他的病癥該如何用藥,如何施針調養。 戚昀眸色一寸寸沉下來,下頜緊繃,“這是何意?” 孟懷曦手指微微有些抖,幾乎要握不穩那一張薄薄的紙箋。她索性將寫滿簪花小楷的桃花箋囫圇往他懷里一塞,語氣生硬:“便是陛下以為的意思?!?/br> 魚竿被隨意仍在水潭邊,如玉的碧色覆上污泥。 戚昀兩手空著,卻并不接。任由那紙箋被風吹開一段距離,他抬起頭,“阿螢這樣不問緣由就判人出局,是不是有些沒道理?” 他臉上沒了溫和笑意,好似回歸到最開始認識的樣子。 那一雙熟悉的眼里曾經有星辰霄漢、桃李春光,現在卻像荒漠冰川,幾乎靜得死寂。 孟懷曦別過頭,笑了一聲:“有些事,本就沒有道理可講?!?/br> 戚昀也笑,那笑意卻不達眼底,“若我一定要求一個因由呢?” “坦白說吧,我是記恨著從前的事,我也受不住被人管束?!泵蠎殃厣钗跉?,努力讓自己的語氣不起波瀾,“你平日里所作所為,都叫我生厭?!?/br> 戚昀定定看著她。 半晌,一語道破:“阿螢在說謊?!?/br> 孟懷曦死咬下唇,她袖中的手指緊緊蜷著,仿佛能依靠疼痛換得微末的鎮靜。 “一樁一樁算起來,確是陛下對我于我有恩。我自詡是個渾然沒有心肺的,這一回難得尋回點良心?!睊吡艘谎勐湓诨ú蓍g的紙箋,她又說,“這方子能保您春秋鼎盛,再無后顧之憂?!?/br> 孟懷曦拍了拍手站起來,居高臨下看著他,“咱們兩相抵了,就當前塵盡消。如何?” 春秋鼎盛。 兩相抵了。 她從前的玩笑話,現在卻變成最傷人的利刃。 戚昀明明知道這或許不是她的本意,卻抑制不住從胸膛席卷而出的燥意。抬手捉住她的腕骨,眼尾漸漸生出一抹紅:“長公主殿下以為我是什么人,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伶人,捧哏逗樂的戲子?” 頭一回,他看她的目光帶著令人膽寒的冷。 “我以為不把話說絕是成年人之間的體貼?!?/br> 向來敏感的皮膚被生生勒出一道青紫,她眉梢卻未動分毫。孟懷曦仍是笑著,“戚堯沉,你我之間前塵如何,咱們心知肚明。何必要我把話挑明,讓大家都難看?!?/br> 有時候帶苦衷的謊言比真實更傷人。 她將他推開過兩次。 事不過三,這一回便是有苦衷也算不上多磊落。 但并不一定所有事都要求一個圓滿,就這樣分開也不錯。 “兩清?” 戚昀冷嗤,一字一頓道:“你、休、想?!?/br> 作者有話要說: 劇情需要,沒有貶低戲劇的意思。 第37章 爭吵 戚昀突然用力一拉。 天旋地轉間孟懷曦倒在戚昀懷里, 下巴結結實實磕在他的胸膛上,一下子紅了一大片。 孟懷曦向來敏感,眼睛紅了一圈。 看上去可憐巴巴的。 戚昀手指摩挲著那一片泛紅的肌膚, 捏著她的下巴向上抬。 下一刻, 冰涼的唇壓下來。 他的動作堪稱粗暴, 沒有半點憐香惜玉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