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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云宜上馬車的時候,看了眼站在陰影處的葉景行。 燭光下的人面色冰冷,平直的眉宇好似緊繃的弓弦,煞氣而緊張。 她眼皮子忽然一跳,突然明白那日白天葉景行和柴叔的對話。 原來欽差來了,真的不是好事情。 第96章 密謀對策驚云宜 欽差帶了糧草和棉衣,也算解了蜀州的困難,士兵們都是神情松快了許多,對欽差也不在是很有敵意。 次日一大早,江云宜提著藥膳去找葉離情的時候,赫然發現溫如徐也在大堂。 他換下那身緋紅色官袍,穿著青山仙鶴團紋的靛青色長袍,烏發被桃枝玉冠束起,半低著頭,腰桿挺直地坐著,矜貴得體,好似他依舊是京都那個人人欽羨的溫家郎君。 “云宜?!彼煊X到動靜,側首,目光先是落在她手上的食盒上,一掃而過之后,這才落在她臉頰上。 江云宜沒想到他會在這里,領著食盒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只好硬著頭皮上前:“溫郎君,好巧?!?/br> “你給他送飯?”他看著他,語帶凝澀地問著。 江云宜耳朵微紅,低著頭,頗為不好意思:“葉府的廚娘犧牲了,世子的膳食如今掛在我們這里,我是來送飯的?!?/br> 溫如徐臉上的笑意虛幻片刻,沒有拆穿這個借口,只是繼續笑著,溫和問道:“嗯,辛苦了,蜀州呆得開心嗎?!?/br> 江云宜點點頭。 大堂內,兩人隨意說了幾句便陷入沉默。 溫如徐撫著袖間的金絲云浪紋,低著不說話。 對面的江云宜坐如針毯,手指不安地繞著。 “飯菜怕是要涼了,早些送去廚房吧?!睖厝缧扉_口打破了這份沉默,徐徐說道。 她連忙端起飯盒,匆匆行禮,忙不迭地走了。 溫如徐的視線一直落在她身上,直到她消失在拱門外,這才低聲問道:“她是不是不一樣了?” 身后的溫潮抱劍的手緊了緊。 “她在京都的時候從沒有這么放松過?!彼焓?,看著自己的手指,最后緩緩握成一個拳,放在扶手上,“笑起來,眼睛都亮了?!?/br> 他笑了一聲,眉宇間帶了點薄涼之氣。 “離京果然是對的?!?/br> “葉景行比我了解她?!?/br> 溫潮擔憂地看著自家郎君,安慰的話堵在嘴邊,最后只能輕聲嘆了一口氣。 “溫中令久等了,世子這邊有請?!比~夜還穿著玄色盔甲,帶著一身灰塵,匆忙說道,“沒想到溫中令來得這么早,世子一早先去了軍營?!?/br> 溫如徐起身,淡淡說道:“不礙事,睡不著而已?!?/br> 葉夜拐彎時,難得看了他一眼。 他對溫如徐的印象還是京都溫家的貴公子,表面溫文爾雅實則暗含傲骨,一身驕傲,哪會是現在的波瀾不驚的模樣。 溫如徐察覺到他的目光,依舊是面色沉穩。 不止是江云宜變了,短短幾個月,他也變了許多。 鮮衣怒馬的少年郎終究在京都那把漫天大火中長大了。 葉景行脫下盔甲,換上樣式簡單的青竹色長衫,坐在一旁吃著飯。 一旁的食盒格外眼熟。 溫如徐的視線一掠而過,最終淡淡收回視線。 “圣旨看過了嗎?”他坐在一旁,眉色冷漠,平靜問道。 葉景行手邊是一盅老鴨煲,他漫不經心地叫著,點點頭:“看到了,讓扶州的淮諾接替蜀州,命我回京述職?!?/br> 扶州靠近隴右道,隴右道是原先便是□□,兩者早有來往,淮諾孫子娶了攏右李家的孫輩的庶三娘子。新帝最后選擇淮諾,他早有預料。 劍南道本就不是一條心。 未經歷戰事便不知戰事之苦,起了異心,遲早的事情。 溫如徐點頭:“世子打算什么時候和我回去?!?/br> 葉景行手中的白瓷湯勺輕磕了下湯盅,眉峰一挑,露出一點冷嘲,嗤笑道:“淮諾可不會打戰,我敢保證我一走,蜀州當夜便掉?!?/br> “蜀州一掉,入京如履平地,也許官家可以學著哀帝三牽京都,最后隔江守著江南道,過幾日紙醉金迷的日子?!?/br> “只是溫家可要小心了,畢竟疑心甚重也是他?!?/br> 溫如徐臉色劇變,怒斥道:“妄言?!?/br> 葉景行聞言,放下手中的湯勺,抬眉,漆黑的眼眸中閃過嘲弄之色:“當今天子秉性如何,你應該比我還清楚?!?/br> “京都的那場大火燒得可真巧?!彼腙H著眼,“死的都是誰,溫中令應該比我清楚?!?/br> 溫如徐嘴角倏地拉直。 “太子能安然無恙做到這個位置上,那把火可是功不可沒?!?/br> 他冷笑,繼續拎著湯匙漫不經心地攪著,深邃濃烈的眉目在日光下閃著凌冽的寒光:“江南道未必不好,畢竟是溫家氏族所在,不然也不會替太子屯下這么多的糧草?!?/br> “不是溫家?!睖厝缧煲а狼旋X。 溫家如今和太子深度捆綁在一起,很大一個原因,便是人人都以為糧草案的背后是溫家在撐腰。 如何能讓人不想到溫家,畢竟江南道可是溫家的天下,溫家子弟遍布每一個角落。 “那又如何?!彼淠f道,“群狼環伺,沒人會注意到底是那一匹狼咬死了獵物?!?/br> “你們溫家無視甚至縱容太子屯糧便是不可磨滅的恥辱?!?/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