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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勝恨恨地想,可是想想那個極有紳士風度的英國年青人,他又頹然一嘆:“唉!就算如此,我終究是沒有人家帥、沒有人家那么有氣質……” “為什么非要嫁洋人?哪怕你找個男朋友,只要也是中國人,我也不會這么難受。外國人……,從小的生活環境、文化理念那么不同,你會幸福嗎蘭兒?你是不是……是不是因為恨我,才這么輕率地決定終身?這首似佛偈似詩歌的信到底是什么意思呢?為什么我讀著,卻像是無限遺憾,戀戀不舍?你真的那么決絕地忘了我?” “喂,小子,這回來看你的是你女朋友吧?怎么魂不守舍的?”文先生終于忍不住說話了。 “文哥?” 張勝的眼珠動了動,突然眼神一亮:“對啊,文哥,你對佛學很有研究,你快幫我看看,這首詩到底是什么意思?” 張勝急忙站起來,把詩遞給文先生。文先生一看那絹秀的字跡,便笑道:“果然是女人,寫給你的情詩嗎?我能看得?” “能能能,文哥,你快幫我看看,這詩是什么意思?” 文先生拈著那頁紙,把紙上的詩句仔細地讀了一遍,雙目微闔起來。 “怎么樣?文哥,你明白詩里的含意嗎?” 文先生沉吟道:“彼岸花,又名曼珠沙華。曼珠沙華,出自《法華經》,本名摩訶曼陀曼華曼珠沙華,意思是,開在天界之紅花。同時,它又是傳說中唯一能夠生長在冥界的花,佛經中說,它是三途河邊的接引之花,嗅到它的花香時,能夠喚醒死者生前的記憶。是故此花與孟婆湯可謂恰恰相對?!?/br> 張勝瞠目道:“忘記甚么?又記起甚么?不會是這個意思啊,才幾個月時間,我會忘了什么?還是她要忘了什么?” 文先生翻翻白眼,揶揄道:“老弟此言太有禪機了,老衲不解?!?/br> 張勝一窒,苦笑道:“文哥,你別耍我了,我真的很想知道她信里的意思?!?/br> 文先生凝視了他一眼,問道:“這個女人,對你很重要?” 張勝長長吸了口氣,鄭重地點了點頭:“是!很重要!” 文先生點點頭,微微思索片刻,又道:“春分前后三天,叫春彼岸。秋分前后三天,叫秋彼岸。曼珠沙華開在秋彼岸期間,非常準時,所以叫彼岸花。這種花有種特點,就是花與葉永不相見,有花無葉,有葉無花,只能選一樣,這個就是彼岸花的宿命!” “呃……,文哥,這個有點深奧,到底什么意思?” “它長出葉子的時候,花是絕對不開的,待到開花時,葉子已全部落光,所以才有‘彼岸花,開彼岸,只見花,不見葉’的說法?!?/br> “彼岸花,開彼岸,只見花,不見葉?;ㄅc葉,永不相見……”,張勝喃喃自語。 文先生又道:“日本對彼岸花的花語是‘悲傷的回憶’,韓國對彼岸花的花語是‘相互思念’,意思大同小異。用佛經中的注解來說,那便是‘開一千年,落一千年,花葉永不相見。情,不為因果;緣,注定生死!’” “開一千年,落一千年,花葉永不相見……,有花無葉,有葉無花,無生無死,無苦無悲,無欲無求……” 張勝的眼睛濕潤起來:“她……是說,要和我天涯永隔,永不相見么?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她性如烈火,難為了她,曾為我委曲求全那么久,為什么……總是要失去后,我才懂得去珍惜……” 張勝又陷入癡怔之中,文先生繞著他轉了兩圈,搖頭嗟嘆,給他下了斷語:“情商太低,有點晚熟!這可憐孩子,上學的時候估計連女孩的手都沒牽過……” 第139章 山重水復疑無路 夜深了,鐘情還在辦公室里忙碌著,張勝從看守所帶出了消息,把他與官方的妥協方案告訴了她,要她著手準備房地產公司和匯金總部的移交工作。 能夠不顯山不露水地挪到子公司名下的財產,鐘情盡量地移走,爭取給張勝盡可能的挽回些損失。忙到很晚,她仍無倦意,但是卻已饑腸轆轆。這幾天太忙了,忙到都沒空去看張勝,但是她知道,她這里的進度越快,張勝出獄也就越快,她恨不能變成三頭六臂,盡快地把所有事情解決好,把張勝救出生天。 重新盤點了一遍,確認無誤之后,鐘情站起身來,揉揉發酸的腰肢,留戀地打量著辦公室的一切。這間辦公室是張勝的,在她走投無路的時候,張勝收留了她,兩個人在這間辦公室里打拼,用兩年時間打造了一家頗為興旺的企業。 張勝入獄后,她做為代理人整天在這里辦公,辦公室的一切陳設她都沒有改變,那上面有張勝的痕跡,看到它們,她就有種張勝還在她身邊的感覺。她本想把這一切再完整地交回到張勝手中,然而現在卻不得不把它們封存,做為賠償交出去了。 在辦公室里緩緩走動,撫摸著她熟悉的一切,鐘情黯然神傷。來到里間張勝的臥室,腰背酸麻的鐘情和衣躺在那張單人床上,睜著雙眼望著天棚發了一會怔,然后微微側身,抱起張勝的枕頭,輕輕地嗅了嗅。 他被帶走半年了,可是在鐘情的感覺里,那上面似乎還有他的味道,仿佛他昨夜還曾睡在那枕上面。輕輕摩挲著枕巾,鐘情依戀地合上了眼睛…… “叮鈴鈴……”,電話鈴聲響了。 鐘情閉著眼睛摸到電話,湊到耳邊:“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