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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聽小徒孫說過陰蛇門的無魂功,無魂功以門派所有人的性命為代價,散內力,碎筋脈,與敵人玉石俱焚。 是一門有些不太妥當的武功。 如果是她的徒弟徒孫,她不會讓他們練這門武功,活著,更重要,受委屈了,可以告訴她,她可以替他們撐腰,不必死磕。 苗絲醉用力地磕著頭,額頭青腫。 秦穗的手指蜷縮了起來,認真地看著他,數著個數。 本來坐視不管的三皇子看著周圍愈發壓抑的陰霾之氣,拉了拉秦穗的衣袖,他還不想死,好不容易丟掉了臉皮子,嘗到了另一種活著的方式,他很惜命。 秦穗緩緩地抬起手,卷起落葉散向四方。 看似飄搖無力地落葉,仿若有了生命,躲開他們的阻攔,點了他們的身上。 所有人都僵在了原地,一動不動。 終于安靜了下來。 秦穗滿意地點了點頭。 吵吵鬧鬧的,容易讓她數錯數。 苗絲醉半閉著眼睛,一下又一下地磕頭,現在支撐著他的是一股不服輸的勁兒,只要她沒有走開,他就會一直磕下去。 秦穗專心致志地在心里數著數,數到最后一個,彎腰摸了摸他的頭。 一望無際的海,白茫茫地水霧。 三皇子坐到苗絲醉的身前,嬉皮笑臉地問道:“我小姑這么刁難你,你恨不恨?” 苗絲醉幫著師傅辨別海水上的方向,聽到三皇子的問話,鄙視道:“只不過磕頭而已,師傅那么厲害,豈是一個人隨隨便便就能進入師門的?!?/br> 三皇子蹭到秦穗前面,盤著腿坐下來,眼神閃著精光,“小姑姑~我可以不可以拜你為師?” 秦穗把漿交給小徒弟,坐到三皇子的對面,伸出手,仔細地捏了捏他的手指,踟躕了片刻后,又摸了摸他的手腕和胳膊,看了他一眼。 “小姑姑,我從你眼里看到了憐惜?!?/br> 秦穗微微地點了點頭。 三皇子長嘆了一口氣,從船板上爬起來,對著海風的方向,惆悵道:“說,從死門關走了一趟的人,不畏懼任何的打擊?!?/br> 秦穗從掛在腰上的荷包中,慢吞吞地掏吃一塊麥芽糖遞給他。 三皇子不客氣地扔到嘴里,轉過身,斜對著海風,任由海風吹歪他頭上的玉冠。 三皇子猜測道:“我是不是根骨不佳,不適合練武?!?/br> 秦穗又緩緩地點了點頭。 “天縱英才,我頭腦靈活了,老天爺就不舍再給我一副好地筋骨了,這可以理解。練不成絕世高手,強身健體也很好?!比首幼晕覄窠?,很快就平衡了內心世界。 秦穗不言不語,三皇侄的骨頭是她摸骨中最差的,現在他年輕氣盛尚且顯不出來,待老了,輕微的撞擊便能讓他骨折。 如果是困苦人家的孩子,因吃食粗陋而骨頭脆軟,尚能快速地補過來,不耽誤練功。 而三皇子是先天不足,再補也難以承受住練武過程中的摔摔打打。 三皇子顯然也想到了自己從小就娘胎里帶來地體弱多病,現在不會三天兩頭地大病一場,也是他母妃用千金從鬼醫手中買了藥丸吃著。 接受了這個現實,三皇子也沒因此影響心情,繼續興致勃勃地問道:“小姑姑摸過的骨頭里,誰的最好?” “二徒弟?!鼻厮霙]有任何的猶疑。她剛學會摸骨時,就摸過了師傅和師兄們的手骨,師傅的比師兄們的好一些,而她二徒弟地手骨比師傅的還好上一些。 “二徒弟是誰?”三皇子激動地問著。 “戎執?!?/br> 三皇子怔愣了片刻,反應過來后,臉色迅速地漲紅,氣急敗壞道:“小姑收他為徒了?就這么個陰險狡詐的小人,沒資格成為小姑的徒弟!” 秦穗眼神清冷地瞥了他一眼。 三皇子圍著秦穗團團轉,焦急地解釋道:“小姑,不是我嫉妒或者不甘心。你信我,他確實不是好人?!?/br> 三皇子甩掉鞋子,一把拽掉腳上的襪子,露出腳上的燒傷,“小姑,你看,這個就是證據。他看起來光風霽月的,心全是黑的,當初我只是把他的書撕掉了又奚落了他一句,他就想放火燒死我。別人都說是意外,但我知道,就是他干的?!?/br> 秦穗拍了拍他的背,讓他放松下來,安撫道:“他現在是我徒弟了,不會再做這些事兒,有我看著他?!?/br> 三皇子將信將疑地閉上了嘴巴,戎執太狡詐了,每次他做的事兒,別人抓不住他絲毫的把柄,就連父皇也以為都是意外,小姑能看住他? “小姑,我敢保證,他心里藏著個大陰謀,只是現在還沒有人發現?!?/br> “嗯?!鼻厮胛⑽⒌攸c了點頭,背對著兩人,坐到船頭,兩眼無神地看著海中游走的群魚,心中想著許許多多的事情,很多事情看似無意,卻又恰恰好地與她收的徒弟戎執有關。 戎執偽裝的很成功,他只在與她比武的時候,稍稍地露出了他真正的秉性,一種不達目的不罷休的強硬。 如果有人站出來統一五國,非他莫屬。 從日出到日落,海面染了一層金黃。 僅能承下三人的小船在苗絲醉的指路下,飄飄蕩蕩地到達了臨海小鎮。 三皇子半死不活地攤在客棧的床上,他頭昏腦脹,四肢無力。 苗絲醉端著一碗撒了芝麻的米粥放到他的床頭,道:“師傅讓你吃點東西?!?/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