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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趙據徹底動了殺心。 他用了三天的時間,奪走了馮宛的權位,把馮宛幽禁在了壽安宮。 他當時自然是憤怒且懷疑的,他懷疑馮宛有了另外的想法,懷疑馮宛與衛皇后狼狽為jian卻在他面前惺惺作態。 這在他眼里,確實是一種變相的背叛。 年少時他確實有過感激馮宛的時候,那是他黑暗的少年時期里難得的一絲助力,即便現在看來那時還不成熟的自己的感激顯得如此的幼稚諷刺。 那對于明湘呢? 他是否真如馮宛所言,在害怕明湘有朝一日也會變成馮宛那般讓他覺得面目可憎的模樣,所以才明知道她做不到,卻硬是要讓她選擇? 他看著馮宛伏跪在地的模樣,忽然感覺自己之前的固執如此可笑。 這不應該如此。 哪怕她真的于他背后捅他一刀,他也應該轉過身問她執刀的手痛不痛,見了血怕不怕。 而不是像現在這般,為了那虛無縹緲還不存在的背叛與疑心,他既傷害了自己也傷害了她。 他深深呼出一口氣,猛地站了起身,這一刻想要急著見她的心是如此迫切。 賀淼在門外,便見到陛下急匆匆地沖了出來。 “孤要去燕國公府!” * 宋國公府。 聽了虞明瓊的話,明湘問道:“你是說,你以前會擔心原本的自己,不會受到他們的喜歡?” 虞明瓊笑了笑道:“我很早之前就在擔心這個問題,所以那個時候,我明明有機會回京去找他們,但是我不敢去?!?/br> 很早之前,是指上一世了。 她在江南的時候,就有了一些關于自己身世的線索,知道了自己父母如今在洛京,父親在朝中為官,官職還不小。 然而她既害怕這個線索是假的,又害怕父母覺得自己當了那么多年的賤奴不肯接受自己,一直沒敢回京。 真正的改變,在她遇到顧皇后之后。 顧皇后聽聞她身世,給了她一支金釵當路費。 虞明瓊記得,自己當時推辭,先是說自己沒有為顧皇后做什么,當不起顧皇后的賞賜,又說這金釵不好換銀兩,再說起父母也許早就生兒育女忘掉自己這個女兒。 那時候顧皇后怎么說的呢? 隔著一道緋紅帷幔,顧皇后輕輕嘆了一口氣,聲音輕柔又動聽。 “其實,說到底,是因為你自己不想去找生身父母吧?!?/br> 虞明瓊當時聽了就一愣。 然后她又聽顧皇后道:“我與你曾有過同樣的恐懼,所以我才愿意支持你去找你的父母?!?/br> “因為有時候,我們就是缺少一份追求幸福的勇氣?!?/br> 那是改變她人生路徑的一句話。 虞明瓊呀因為這一句話,決定從江南啟程,一路跋山涉水,到了洛京。 她上一世死在洛京最冷的冬季。 可是她卻有了從來未有過的,生的希望。 想到這里,虞明瓊看著眼前的明湘,仿佛又回到了當時滿懷期盼與感激的時光。 她想也不想把那翡翠鐲子塞到了明湘懷里,對明湘揚起笑容道: “娘娘,要鼓起勇氣啊?!?/br> 明湘一怔,看著虞明瓊明亮又充滿真摯的眼睛,心中驀然閃過什么,連虞明瓊又說錯了稱呼都沒有注意。 這個時候,墻外忽然傳來一聲呼聲。 “明瓊,你在哪里?” 虞明瓊連忙應了一聲,胡亂整理了一下衣角。 虞夫人的身影出現在廊前。 她見到明瓊時,松了口氣,卻又在一瞬間見到了明湘,面色頓時帶了些自慚形穢的凝滯。 明湘微微垂眸,朝著她道:“母親?!?/br> 到底是養了自己十幾年的女人,曾經再怎么怨恨她,然而真見到她惴惴不安地站在自己面前,明湘還是不由自主說出了那兩個字。 虞夫人眼中閃過淚光。 她擦了擦眼角的眼淚,抽著鼻子道:“明湘,謝謝你還愿意叫我一聲母親?!?/br> 明湘答道:“這是應該的?!?/br> 虞夫人聲音里含著一絲哽咽道:“你現在的日子,不是我們能左右的,可是你若有什么難處,沒有人替你分憂,你盡管可以找母親。母親哪怕沒用,讓你寬寬心還是可以的。明湘,我們希望能重新成為你的依靠?!?/br> 明湘心中微酸,點了點頭。 “我該走了,母親?!?/br> 她把那翡翠鐲子遞給虞夫人。 虞夫人搖了搖頭,“你若不喜歡,扔了便是,這本來就該是你的東西?!?/br> “家里還有你留下來的事物,我都給你留著,你以后想要了,便回來尋?!?/br> 明湘沒有強求,她們之間有傷害有隔閡,想要回到原來母女之間親密信任的狀態,還有一段路要走。 她起身離開,因為她覺得,她該做一些事了。 明湘坐在馬車上,看著車窗外閃過的一幕幕景色。 那里有孩童在吃著糖葫蘆,有年輕貨郎吆喝著手藝品,有提著籃子賣著黃花的姑娘,還有垂垂老矣結伴在一起走路的老人。 每個人,仿佛都有自己的生活。 那她生活的方向應該在哪里? 她腦海閃過一絲迷茫,忽然發現,從小到大,都沒有人教過自己,她的未來該會在哪里。 馬車轔轔,轉過巷口,四周遠離了吵鬧,變得安靜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