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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并未把這件事放在心上,回到國公府里時,卻見到妻子憂心忡忡地吩咐下人準備入宮。 顧恪眉頭一皺,隱約覺得事情不對。 “你們又要入宮?” 燕國公夫人對顧恪的語氣表示不滿,“什么叫‘又’?阿宛還是湘君的母親,她重病我們去見她,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顧恪知道自己妻子與太后關系一向好,連忙解釋道:“我并非這個意思?!?/br> 只是他心里隱隱覺得不妙,這種危險的直覺卻又無法用語言描述,就像是當初那一日他知道唐丞相深夜獨自入宮后,心里產生的微妙的感受。 唐丞相那時候自然不知道那是一個誆他的陷阱。 他一入宮,便被斬殺在文華殿前。 顧恪想了想,囑托妻子道:“你要注意一下明湘的情緒,她若有什么難處,你回來跟我說?!?/br> 燕國公夫人莫名所以地點了點頭。 屋內,明湘坐在梳妝臺前,慢慢攏著秀發。 花梨想到要入宮,心中還是緊張,剛才一不小心便扯斷了她的頭發,此時正哭喪著臉。 “娘娘,你不怕嗎?” 是多么怕,才順口說出了以前的稱呼。 花梨以前本來就害怕趙據,上次出宮的路上碰到趙據,都讓她做噩夢做了好幾天。 明湘輕聲道:“沒什么好怕的?!?/br> 她之前也擔心,也害怕,可是上次入宮后,她想明白了,哪怕趙據真的不要她了,不喜歡她了,她也是要過下去的。 因為這次她背后不再是一無所有,她的背后還有愛她的家人和朋友。 更何況,聽說馮宛病的昏了過去,她已經沒有父親了,不能再眼睜睜看著母親離去…… * 壽安宮,馮宛面容毫無血色,唇色慘白,干燥起皮。 她睜眼,便見到嫂嫂和明湘坐在她榻邊。 她目光落在明湘身上,仿佛想到了什么,嘆氣道:“你不該來的?!?/br> “假如下一次我又病了,阿嫂,你不要再帶她來了?!?/br> 燕國公夫人不明白她的深意,只是難過道:“你一個人在宮里太難熬了?!?/br> 馮宛搖搖頭。 明湘道:“母親你餓了嗎?我讓人給你拿吃的?!?/br> 馮宛笑著說好。 明湘接過花梨遞過來的櫻桃酪,喂了一口馮宛。 馮宛還未吃下,走到門口的馮娉婷看到這一幕,不由蹙眉高聲制止道:“姑母最不喜歡吃甜的了,你喂她吃甜的做什么?!” 明湘一怔。 馮娉婷抿住唇,奪走了明湘手里的櫻桃酪,換成了熱水。 馮宛微笑道:“偶爾吃一份甜的,也覺得不錯?!?/br> 說著,把明湘停留在半空中的玉匙里盛著櫻桃酪的一口吃了進去。 明湘失落道:“我還是不了解母親?!?/br> 馮宛柔聲道:“我們才剛重逢不久,你還有很長時間了解我?!?/br> 明湘點點頭。 馮娉婷看到這一幕,不覺有些刺眼。 作為馮家人,她是知道馮宛與燕國公府的關系的。 只是在這之前,她入宮的時候,姑母眼中只有她一個人,明湘來了之后,姑姑偏疼自己女兒雖也正常,可是眼見著明湘輕而易舉奪走了馮宛的注意,她心里總是有些許說不出的酸澀與落寞,甚至暗中希望她們快些離開。 果然,燕國公夫人在和馮宛說幾句話后,馮宛就催著她們走了。 燕國公夫人無法,只好拉著明湘離去。 還沒出壽安宮,就被帶著一群龍武衛的賀淼攔住了。 燕國公夫人見到那一重重煞氣凜然的龍武衛,心中一驚,問道:“指揮使,你這是做什么?” 賀淼沉聲道:“陛下說,夫人可以走,把顧姑娘留下來?!?/br> 燕國公夫人不滿道:“這是什么道理?” 賀淼反問道:“太后對顧姑娘有生育之恩,如今她病了,這不應該是顧姑娘應該做的嗎?陛下心孝,為了讓太后娘娘心寬才首肯把顧姑娘留在宮里,夫人應當支持才對?!?/br> 燕國公夫人差點笑出了聲,誰不知道趙據與馮太后的關系,他這是在裝什么? 明湘聽到那一句又一句那陌生又熟悉的“顧姑娘”,微微垂眸。 燕國公夫人斷然道:“湘君不走,我也不能走?!?/br> “算了,”開口的是馮宛,她被攙扶著走了出來,看了一眼賀淼,又看了一眼明湘,下決定道:“阿嫂,你先回去吧,湘君在這里不會有什么問題的?!?/br> “這……” “燕國公府還需要你照料?!?/br> 這句話說服了燕國公夫人。 “我會回去轉告夫君這件事情?!毖鄧蛉搜酆钜饪戳搜圪R淼。 賀淼微微頷首。 一群人離開后,馮宛對明湘道:“湘君,你不怪母親自作主張吧?” 明湘否認道:“陛下讓我留在這里,便不會讓我出宮,可我不明白他想要做什么?!?/br> 馮宛上前抱了抱她,溫聲道:“陛下骨子里還是個好孩子,不會對你不利的?!?/br> 兩人正說著話,沒有注意到屏風后,馮娉婷剛煮了藥,看著她們母女相擁這一幕,停了下來,垂在身邊的拳頭慢慢攥緊。 …… 當夜,顧恪從夫人口中得知這件事,心中打鼓,只怕有不好的事情發生,卻無力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