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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假借找東西的名義,順理成章找到了那位嬤嬤。 這位嬤嬤上了年紀,看不清人,別人提醒了好幾次,她才想起這原來是之前寄居公府的顧云依。 眼見著馬上就可以驗證自己的想法了,虞明瓊對顧云依道:“我想單獨去問問她,我的步搖在哪里?!?/br> 在還不確定真假的情況下,她暫時還不想把這件事宣揚出去。 顧云依心中不滿,然而這里有燕國公夫人身邊的婢女看著,她也不好說什么,只能任由虞明瓊和嬤嬤進了屋子單獨對話。 一上來,虞明瓊就把一錠沉甸甸的金子塞到了嬤嬤手里,這是她幾乎全部的積蓄了。 嬤嬤最開始還以為虞明瓊真是來找步搖的,心中還有點緊張,沒想到事情會發展成這樣,她不安搖頭道:“不可以,姑娘,我不能收……” 虞明瓊冷靜道:“我只是想問幾個問題,嬤嬤只點頭和搖頭就可以?!?/br> 嬤嬤考慮片刻,最終沒有把那金子還回去。 她若是在燕國公府里過得好,當初也不會被指定去伺候一個寄居的姑娘了。 虞明瓊見此,微微松了一口氣。 她問道:“府中當初是在玉京,丟了一位五六歲的姑娘嗎?” 這話一出,嬤嬤立刻抬頭,震驚地看著她,像是不知道她怎么會問這個問題。 一見到她神情,虞明瓊就知道答案了。 果然,嬤嬤沉重地點了點頭,拿著金子的手惴惴不安地摩挲起了衣袖。 虞明瓊又問道:“她如今大約是十六歲嗎?” 由于明湘是撿來的,沒人知道她真正的生辰,虞明瓊只能大約說出個數字。 嬤嬤還是點了點頭。 這一刻,虞明瓊的心忽然被提了起來,她感受到自己仿佛被懸掛在半空中,四周都是無法踩到實處的空氣。 她聽著自己心跳的飛快,喉嚨里顫出細碎的聲音道:“她的名字是不是‘湘’?她走丟的時候,是不是拿著一塊刻著‘湘’字的玉佩?” 嬤嬤瞳孔驟然一縮。 虞明瓊死死盯著她。 嬤嬤手握緊又松開,她抿著唇,似乎有點想反悔的意思,目光不斷亂飛。 虞明瓊卻死死拉住她的手腕,不肯讓她走。 嬤嬤無奈地深深呼出一口氣,在虞明瓊的視線里,她緩慢又重重地點了點頭。 “砰”地一聲。 不是有東西掉在地上的聲音。 而是虞明瓊腦海里,有什么東西炸開了。 她只覺得翁然一聲,自己整個人都僵在了原地,腦海中驟然爆發出一幕幕前世今生的畫面。 那個她以為的自己第一次見虞明湘時,怯怯站在虞夫人身邊,在虞夫人的鼓勵下開口喚她“jiejie”的,純美干凈的少女。 那個她理直氣壯欺負她時,強忍眼淚,收拾東西默默離開自己屋子的倔強少女。 那個知道自己是被迫送入宮的那個棄子時,哭成一團又不敢有怨言的無辜少女。 那個入宮前,跟她針鋒相對的伶牙俐齒的少女。 …… 一幕幕畫面,不斷破碎,不斷融合,最終凝成了她上一世印象里最深刻的畫面。 雍容華貴的簾帳,深紅帷幔,窈窕動人的身影,醺然馥郁的香氣,一根華麗的金簪,柔荑般的沒有蓄指甲的手。 “拿著它,回你的家鄉吧?!?/br> “拿著它,回你的家鄉吧?!?/br> 她沒有回到她的家鄉,她靠著那根金簪換來的錢和顧皇后的庇佑,擺脫了為奴為妓的悲慘命運,卻凍死在了洛京最寒天徹骨的冬夜,臨死前剛得知自己的父母還在。 她真正回到父母身邊,是這一世。 所以說,那句話竟有這種含義嗎? 虞明瓊驀然哭出了聲,她把自己蜷縮成一團,這一刻所有的后悔與自責全部襲上了心頭,她在心底無數次攻擊自己,無數次質問自己,當初為什么要嫉妒她,為什么要欺負她,為什么要傷害她。 她是她苦苦尋覓的恩人??! 她怎么可以這么狼心狗肺,她怎么可以這么對她??! 看到虞明瓊那么大反應,嬤嬤嚇壞了,連忙拍了拍她,也不裝啞巴了,“姑娘你小聲點,被外面人聽到了,恐怕要誤會了!” 明瓊抽泣了半天,把衣袖塞到了自己嘴里,死死咬了片刻,幾乎咬碎了一口銀牙才緩解了心中那股子巨大的痛楚。 她忽然想起一件事,道:“那個姑娘的生母是誰?” 她之所以問這件事,是因為連顧云依都不知道,她隔了好幾房的二叔顧愷,當初娶的人是誰。 虞明瓊以前見過不少事情,當時就意識到,恐怕這個女人的身世另有隱情,所以燕國公府的人有意隱瞞了她的存在。 以至于很少有人知道,顧愷的發妻是誰。 嬤嬤一愣,這一刻臉上竟然浮現出一絲驚恐。 她下意識朝著東南角的方向望了望,嘴唇哆嗦著,“這、這說出來是要命的……” 門外,顧云依急著像個螞蟻一樣團團轉,還好她一向是貴女,如今還沒有失態。 虞明瓊一開門,她就奔過去,急忙問道:“怎么樣明瓊,你找到你的步搖了嗎?” 明瓊把手中拿著的步搖晃了晃,輕松道:“我找到了,原來就在你之前住的屋子里,真是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