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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念瑤走到前面還沒到門口的時候, 就遠遠聽見了幾聲尖銳的呼喊。 “這聲音是李姨娘?” 看著墨玉點頭,念瑤越發的詫異。 要知道李氏雖不是大家出身, 可到底也是官宦家上過學的,從前再如何惱, 也不可能在大庭廣總之下跟個潑婦一般。 再走幾步,便隔著門看到了許久不見的李氏。 李氏年逾四十, 從前在府里保養的好因此也不太能看得出年紀。 可現在的李氏一身粗布麻衣,發髻上僅有一根銀簪子, 臉上粗糙的肌膚隨著說話的動作露出一條條的褶子來。 眼下正熱, 李氏額角上還掛著細密的汗水,遠遠看著比市井間的婦人還顯得狼狽。 “這……別莊怎么瞧著比去鄉下還要艱苦?!蹦瞵帾q豫了一下, 有些不敢認。 “姑娘不知道,底下的人都是踩地捧高的,老爺許久不讓她回來,那邊兒的人自然就隨意打發著,沒人把她當正經主子?!?/br> 窮鄉僻野出刁民, 怪不得李氏竟然一點禮義廉恥都不顧了。 “唉,何必呢?!?/br> 念瑤嘆息了一聲,走了過去。 才走過去李氏便已經瞧見了念瑤,她正要往前走,眼尖的看到了念瑤身后跟著的墨玉跟老三,于是惡狠狠往地上啐了一口。 “你還舍得出來呢?虧我養你十幾年,竟是養了個這樣不孝的孩子!” 念瑤卻也不惱,冷靜的走近了些,打量著李氏淡淡開口。 “您cao持家里時的確好生待我,可養我的也是父親,您只是口頭上的養罷了。再者,這里是我家,我想出來便出來,你管不著?!?/br> 換了從前,念瑤絕說不出這些話來。 可短短一年間,念瑤被人設計,被親妹陷害,便是菩薩心腸也該變硬了。 李氏看著念瑤打量自己,再看看她一身綢緞,而自己則粗布麻衣簡陋的宛如村婦,更加氣憤。 “齊念瑤!”李氏惡狠狠的喊著,“你可別忘了,名義上你還要喚我一聲主母。這些門口的人不讓我進去,你快些吩咐讓他們讓開?!?/br> 念瑤看著她宛若在看一個耍雜技的,冷笑了一聲緩緩解釋道。 “我不知道您是怎么躲開別莊的人過來的,父親吩咐過了,沒他的話誰也不能叫你進來,您若是覺得自己回去勞累,我便再叫人將你送過去?!?/br> 言罷,念瑤笑吟吟看著她。 周圍守著的小廝也各個跟看熱鬧一般看著李氏。 “你們看著做什么?別忘了我還是主母!我告訴你們,茹蕓如今可是懷了呂家的孩子,就算我現在我回來,伯奉將來一定會親自去接我回去!” 李氏惡狠狠的罵完,又得意洋洋的起來。 要知道從前不反抗是因為她娘家終究沒什么地位,只盼著往后兩個孩子長大了能接自己出去。 可她在聽了齊茹蕓派過去的丫頭傳的信兒后,便再也坐不住了。 要知道呂少陽的權勢可比皇上還要大,就算齊茹蕓只是個妾室,將來也比尋常人家的正室還要有臉面。 再者齊茹蕓還懷了孩子,萬一是個男孩兒說不定還能扶正。 齊茹蕓信上說了她身上如今還有些病狀在,身子下頭的毛病不能隨便跟呂家的人說,李氏只能親自回來。 她這才蒙騙了別莊的下人,自己一個人偷偷跑回了城里。 這一路上李氏雇了個送柴火的架子車,晌午時才到。 李氏說完,本想等著府里的小廝人聽了后膽怯給自己讓路,誰知道他們的目光好像更加嘲諷了些。 念瑤甚至覺得李氏有些可憐。 把自己女兒未婚先孕這等丑事當街說出來,當真是氣糊涂了。 “您還不知道呢?” 念瑤往門外陰影的地方站了站,躲開西下的太陽光,“晉王入京,從前的呂丞相如今已經不知道逃到哪里去了?!?/br> “呂少陽的兒子如今都還在呂府被囚禁著,只是不知道齊茹蕓如今到底怎么樣了?!?/br> 念瑤從前想到過齊茹蕓如今在呂家過得一定不怎么樣,可想想她從前做過的事兒,便也沒有再去問齊澤。 李氏聞言禁不住竟是腿一軟癱倒在了地上。 “你說什么?” 李氏反復重復著,好半天瞪大了眼睛又道:“不可能,這不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的,親meimei都能下暗手坑害jiejie,還有什么不可能的?” 看著大熱天就這么癱坐在泥地上的李氏,念瑤只覺得她無比的可憐。 算計了一輩子,結果把自己算計成了現在這副模樣。 “您聽我一句勸,好生回別莊養老吧?!?/br> 李氏半晌沒有說話,許久后眼角流下了眼淚,她揉了揉雙眼,暗中緊了緊縮在袖子里的拳頭。 “我能看看家豪嗎?” 。李氏語氣中帶著祈求,念瑤猶豫了下還是點了點頭,“能是能,但我說了不算,你要想見,便在這兒等著父親回來同他說罷?!?/br> 念瑤說完便不再與她糾纏,叫人看著她別再胡亂嚷嚷后,這才回去。 * 晚間齊伯奉才從檢察院回來,下了馬車便遠遠瞧見李氏眼眸中帶著淚花看著自己。 半年的功夫李氏仿佛蒼老了數十歲。 “你怎么回來了?別莊的人呢?” 李氏留著眼淚撲通跪在了齊伯奉身前,“伯奉,從前的事兒是我錯了,我念著你跟家里的孩子們這才跑了回來,伯奉,看在咱們十幾年的夫妻情分上,讓我回來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