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頁
“我一個被冠了偷盜之名的人,恐怕齊大人是不會收的?!?/br> 言辭中的生硬叫念瑤這才猛然想起還有這么一回事來,在念瑤心里,好像從來沒有把偷竊這樁罪名跟齊澤聯系起來。 她曾看過很多前朝的名士傳記,那些名士風骨斐然,即便落魄了被迫害冤枉也都不會做違背道德的事。 齊澤這樣一個再疼也自己承受著的人,念瑤怎么也不相信他會去偷竊。 “我相信不是你?!?/br> 念瑤眼神中的堅定不摻雜半分懷疑,齊澤微微頓住。 可一句相信誰都能說,只要沒有證據,齊澤便還是那個賊。 他不再多做解釋便走了,待齊澤走后,墨玉才上前疑惑道,“奴婢瞧著他好像不大在乎的樣子,姑娘當真要去給老爺帶他回去嗎?” 念瑤此刻也有些猶豫了,齊澤方才好像的確不在乎能不能離開,難不成是他實則另有安排走不成? 不行,不管他是不是另有安排,還是放在身邊更妥帖安心些,念瑤想到這里點了點頭。 “可姑娘才與他見過幾次,怎么就這么相信不是他呢?” 墨玉的話提醒了念瑤,在齊澤的眼里,自己可不就是個還沒見過幾次的陌生人嗎?她說相信齊澤也只是嘴上這么一說,齊澤完全沒有理由來相信自己。 而且現在也沒有證據說明那如意鎖不是齊澤偷的,有這么個事兒在,父親不一定能接受齊澤。 念瑤苦惱的想不出解決的辦法,只得帶著墨玉先回去。 等念瑤轉身走后,不遠處的青墻拐角,灰黑的身影緩緩走了出來。 方才墻頭上的確是齊澤,其實他換過衣服后便出來了,不過是雪中跪了幾個時辰,燕京的雪可比漠北的寒風柔和太多了。 他來廳堂原是要尋前日丟失的鎏金玲瓏鎖,正巧看見了念瑤進去。隨后又聽見了廳堂內發生的一切,見念瑤生氣離開,這才跟了來。 他也這才知道念瑤有這么個不足之癥,怪不得今早上她看見裙角上一小塊污泥就急匆匆離去。 “齊念瑤……” 齊澤嘴中輕輕念出了她的名字,腦海里浮現出早上她到自己跟前說這話的模樣來,嬌艷的臉上寫滿了天真明媚,兩人距離那么近,可也像陰影與陽光一樣永遠都不會交匯,只是,只是人總要有些渴望的吧。 打齊澤有記憶開始,抬起頭便只能瞧見深宮內四四方方的天空,他身邊也只有一個年邁的奴仆照料起居,便是在這樣壓抑寂寞的環境下,他耐住了性子等待時機逃脫。 后來他又去了漠北,看慣了宮中弱rou強食的場面,他在漠北一天不曾中斷過習武。 齊澤朝念瑤離去的方向深深看了一眼,眸中的寒意戾氣與方才平和的神色判若兩人,他緊緊手中的拳頭,許久后才轉身離去。 * 很快到了祭奠這日,天還沒亮念瑤便被墨玉叫了起來。 馬車早早便在府外候著,念瑤先隨父親上馬車后,才聽見三伯一家出門的動靜。 念瑤掀開簾子去瞧,竟然瞧見齊澤也在,他仍舊一身灰黑,發髻上僅由白鹿皮制成的皮弁隨意系著,可因齊澤肌膚本就白皙,即便衣衫不比旁人的華貴,在人群中也甚為顯眼。 齊澤也正在此時順著念瑤的目光看了過來,許是念瑤被夢中的事唬著了,即便齊澤的神色如常,可她偏偏覺得自己的秘密被齊澤看穿了一般。 念瑤連忙將簾子拉下來,等馬車動起來后,她才猶豫著開口問齊伯奉:“爹爹,養子也能一同前去祭拜嗎?” 齊伯奉顯然因為之前聽說了玲瓏鎖的事兒,對齊澤并沒有好感,淡淡道:“齊澤只是被叫出來幫著拎物件的,并不跟我們一同過去?!?/br> 原是這樣,念瑤再次掀開車簾,剛看見齊澤站在原地的身影越來越遠,車簾便被爹爹拉了下來,“風大,快些裹好?!?/br> 念瑤只得乖乖應下,腦袋縮回了馬車內。 去芒碭山的路并不平坦,車夫已經很小心了可仍舊一路顛簸,等好不容易到了,念瑤覺得骨頭都險些散架,這才明白為什么老太夫人不叫小一輩的孩子親自來。 老太夫人屬實英明。 祭奠準備了多日,但所有的禮儀流程走下來,不過用了一個時辰,念瑤隨父親又是叩拜又是灑掃,這才又坐上了顛簸的馬車回去。 好不容易到了家,從未出過遠門的念瑤已經頭昏腦漲起來。 墨玉剛把念瑤扶到屋里坐穩,另一邊便傳來三伯發火,要再次責罰齊澤的消息。 想想齊澤那才剛好些的膝蓋,這次念瑤顧不上墨玉勸阻,揉著昏沉的太陽xue便匆匆趕了過去。 第6章 夜談 來報信的小廝說的也十分模糊,路上念瑤仔細盤問了,才知曉前因后果。 原來從芒碭山回來后,三伯本想去廳堂跟念瑤父親說話,父親還沒到,三伯便早去了會兒,可剛進廳堂便瞧見齊澤也正在屋里,并且還像在翻找著什么。 因著前日玲瓏鎖丟失的事兒,三伯自然便又懷疑起了齊澤,不由分說直接叫人將他綁了,還嚷嚷著要家法伺候。 念瑤趕過去的時候,齊澤已經被人捆住了手腳跪在地上,施行家法的鐵棍眼瞧著就要遞到三伯的手中。 齊澤才剛好的膝蓋此刻又被人強行按在了雪地上,眸中盡是冷漠的盯著地面,念瑤腦子一熱便沖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