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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隨和的語氣好像念瑤跟那李卓遠多么相熟一般,可實則兩人見面的次數屈指可數,尤其是李卓遠開始參加科考后,整日的被關在家里,來齊府的次數更加少了。 而且李卓遠這科考整整考了三年,連個榜尾都沒上過。 念瑤現在只覺得李卓遠既沒本事,還故作什么都懂的樣子十分虛偽,連帶著他臉上的笑,都像是面具一樣假模假式。 “不必了,狩獵聽起來就臟吧兮兮的,不適合我,你還是自己去吧?!?/br> 念瑤生硬的語氣半分面子都沒給他留,李卓遠跟李氏的神色同時僵住了。早前念瑤縱然不愿意,也會客氣這推辭,這樣直截了當的拒絕還是頭一次。 最終還是李氏先反應過來,笑著打起圓場,“也是,不去也罷,園子里逛逛也一樣,忘了瑤兒身子有不足之處……” “玉檀?!饼R伯奉一聲喝厲,制止了李氏接著說下去。 念瑤聽到一半,眼眶中便酸澀起來,她手上緊緊攥住錦帕,努力克制著情緒,隨后才緩緩起身,低聲沖著齊伯奉說道:“女兒在自己房中用飯就行,先退下了?!?/br> 齊伯奉點點頭,轉而柔聲道:“今兒有你愛吃的冬筍,我等會兒叫人給你送過去,清炒了一盤,我再叫人燉個湯,后日祭奠結束咱們就回家。墨玉,看顧好姑娘,別叫著了涼?!?/br> 柔和的語氣與方才那聲厲斥仿若換了個人一般,念瑤卻也只是微微點頭,轉身直接走了出去。 待念瑤走后,齊伯奉臉色再度沉了下來。 念瑤打出生時便有這癥狀,三歲前經常一個月接著一個月的起紅疹子,后來瞧了不少大夫,知道要在所用物品上注意后,才算緩解。 長大后便更少發病過了,這事兒在齊府大家心照不宣,從不主動提起。 “伯奉,我,我只是不小心才說出來的,女人家的嘴嘛,有時候難免瑣碎些……”李氏躊躇著起身,替自己解釋道。 可齊伯奉依舊面色陰沉,看也不看李氏一眼。 李卓遠在兩人間看了個來回,小心翼翼的起身替李氏說道:“是啊姑父,姑姑也是不小心的,瑤兒meimei也沒說什么?!?/br> “這兒有你說話的份嗎?出去!”齊伯奉冷聲打斷了李卓遠。 李卓遠被嚇的猛地打了個顫,不甘心的看了看李氏后,朝著念瑤出去的方向追了過去。 李卓遠走后,屋內仍舊一片死寂,過了許久,齊伯奉冷聲道,“我本想著你照顧瑤兒還算盡心,可到底不是生母……別再有下一次了,否則……” 齊伯奉沒有說完,可李氏也能從語氣中聽出危險來。 當年念瑤母親去世,念瑤哭了幾日,齊伯奉便在旁邊守了幾日,念瑤后來又不肯吃飯,齊伯奉便陪著硬是一口水都不喝,最后還是念瑤看著父親不忍心才肯吃東西。 齊伯奉這是把對念瑤母親的所有愛意轉化到了他們兩人的孩子身上了。 李氏這些年來雖說做了正室主母,可在面對念瑤時,卻始終帶著小心,就如同今日,只不過是一句話罷了,念瑤還沒說什么,齊伯奉便已經惱火成這樣。 “是……”李氏輕聲應下。 齊伯奉再也不看她一眼,冷哼一聲直接拂袖而去。 * 屋外,李卓遠小跑了幾步,方才追上提前走的念瑤。 “瑤兒meimei,你先莫要走?!边h遠的,李卓遠沖著念瑤背影喊道。 念瑤頓了頓,這才轉過身去。 李卓遠看念瑤停下,這才松了口氣,他眉間微皺,說道:“瑤兒meimei,你這病狀這么些年了,也該習慣才是,方才是姑姑也不是故意的,我瞧著姑父像是要為此事生氣了,你還是回去認個錯勸勸姑父吧,不然總不能因這就影響他們夫妻間的感情吧?!?/br> 說教一般的語氣,念瑤聽著卻仿佛是在聽天大的笑話。 父親是寵著她,可也從小教她讀書,明白事理,像李卓遠這樣顛倒黑白的話,比笑話還可笑。 “敢問,我為何要認錯?” “有長輩在,你直接甩臉色離開,這難道不是錯嗎?”李卓陽言之鑿鑿,硬是給念瑤安了個罪名。 念瑤壓下心里的委屈,一步一步走過去,“若不是她先說出那話,我何故會走?你問我之前,怎么不先想想她做了什么?還有,齊府家中請的有教書先生,并非只有你一個人讀過書,不要見到誰就去說教,表兄這么好為人師,又這般高才宏學,不知道科考榜上什么時候才會有表兄的名字呢?” 這話說到了李卓遠的心事上,他臉色瞬間黑了下去,再也保持不住臉上的隨和,“我是一番好意,瑤兒meimei也太刻薄了些?!?/br> “你說誰刻薄呢?”還沒等怒火越大越大的念瑤開口,墨玉已經上前一步擋住了念瑤。 墨玉年齡大且身材比一般姑娘的壯實,小時候齊銘欺負念瑤的時候,墨玉便沒少仗著身強體壯替念瑤出氣。 李卓遠還想分辨,下一刻墨玉一胳膊便推了過去,“問你呢,你說誰刻???!” 墨玉的手推在了李卓遠的肩頭上,一般人被這么推一下,譬如齊銘,則會被推的往后一趔趄,可李卓遠瘦弱,小身板看起來還沒墨玉一半壯實,被這么一推,當即趔趄著倒在了地上。 于是他一個大男人便這樣被墨玉推到了,一屁股摔在了身后的雪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