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節
王公公卻又稟報了一事,“奴才打聽到,二十幾年前,那花樓清理掉后,倒是還有一位畫師還活著,據說手里有當時這些姑娘們的畫像,屬下去查時,無意中發現大理寺卿范伸,也在找那位畫師?!?/br> 那范伸平日里就喜歡逛花樓,去尋花樓里姑娘們的畫像倒是不足為奇。 可太上皇的神色卻是一緊,吩咐高公公,“你去將那畫師找到,將畫冊奪來,千萬不要落到范伸手里?!?/br> 范伸是誰,永寧侯府的世子,大理寺卿,那畫像落到他手里,這長安城豈能還有安寧。 太上皇即便不愿意去懷疑。 然而,心底到底還是存了一絲質疑和害怕。 他不查,但這事,旁人也不能查。 這些畫像倒是比名冊得來的不容易,王公公的人同范伸的人,交過手,幾番周折后,昨夜王公公才拿到手。 王公公這回沒去翻看。 那名冊他看過,心里多少已經有了底,那些畫像得手后,便直接呈給了太上皇。 太上皇接過來擱在跟前的木幾上。 正欲伸手去翻,心頭突然就是一陣狂跳,太上皇又縮回了手,那般坐了一刻鐘左右,終是讓王公公屏退了所有人,一個人坐在了那燈下,一幅一幅地展開了手里的畫卷。 王公公垂目在門口守著。 半晌,突地聽到一陣,“嘩啦啦”地聲響,王公公抬頭,那幾上的畫像,已是盡數散落在了地上。 王公公一驚,看向了太上皇。 卻見太上皇兩手正死死地攥住了椅子把手,張大了嘴巴,艱難地喘著氣。 王公公魂都嚇沒了。 太上皇這毛病,自從朱皇后走后就有,剛開始那年,發病的次數還多,如今這一年雖時不時地喘氣艱難,卻也沒見他這般發過病,王公公忙地上前,將他扶起來,側躺在榻上,手掌順他的心口,一下一下地替他順著氣。 正要回頭去喚人宣太醫。 太上皇卻是猛地拽住了他的衣裳,對著他直搖頭。 王公公又住了聲。 待太上皇那口氣終于喘上來了,臉色已經白成了蠟,王公公這才急著道,“奴才還是去請太醫吧......” 太上皇卻是胳膊一抬,手指著地上的那堆畫像道,有氣無力地道,“趕緊,燒!” 王公公這會才意識到不對勁,回頭往那地下的畫像上望去。 朱皇后的畫像就在最上面。 王公公一瞬便跌坐在了地上,嚇得語無倫次,“太,太上皇,怎么會......” 娘娘,娘娘竟是......瘦馬。 王公公只覺得周身血液倒流,那毛細口一點一點的打開,整個背心都寒涼了起來。 太上皇躺在床上,雙目早已空洞。 他朱成譽怎么敢...... 他朱侯府,簡直就是狼心狗肺,豬狗不如??! 太上皇盯著那帷帳頂,心口一陣一陣地抽,那視線漸漸地模糊。 他是一代帝王啊。 太上皇閉著眼睛,一道老淚從眼角流了下來,直咬牙喚了幾聲,“朱成譽.......” 他死的太早了。 他應該被凌遲活剝而死,應該嘗嘗什么叫生不如死。 太上皇那般念著念著,腦子里一閃,突然意識到了什么,“那死牢里的牢頭叫什么名字?” 王公公這才回過了神,忙地道,“張荊?!?/br> 太上皇的一雙眼睛瞪得通紅,“張荊的夫人叫什么名字,你再去看一眼那畫像?!?/br> 王公公終于才反應了過來。 待找到那畫像,王公公更是說不出話來。 太上皇滿臉的淚痕,咬牙切齒地道,“查,挖墳!” 王公公連夜讓人去了當初埋著秦家人的那亂葬崗,又去刨了朱成譽的土包子,第二日天一亮,便帶回來了消息,“死的人不是朱侯爺?!?/br> “去侯府,挖地三尺,也要將他給我找出來!” ※※※※※※※※※※※※※※※※※※※※ 二更更精彩,兩個壞人對決,太上皇會知道什么叫做誅心,太上皇不會那么容易死,后賬還在后頭呢。寶寶們等躍躍子。 感謝在2020-12-06 20:25:08~2020-12-07 11:57:3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手榴彈的小天使:lain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林林 30瓶;48292638 15瓶;玖玖不恰糖 10瓶;頤 5瓶;三月里的魚 2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84章 王公公這頭還未出怡安殿, 文王就回了宮。 王公公出去冷不丁地看著文王沖進來,愣了愣,正欲問安, 文王卻是一把將他推開, 直往里去,王公公忙地跟上,心里有了不好的預感。 洛陽的那兩人一直不見蹤影, 怎么也尋不著。 那時王公公就擔心過, 侯府是不是存了什么心思, 將那兩人交到了文王的手上。 如今見到文王這般闖進去,王公公豈能不慌。 急忙追上去, 還未來得及阻止, 便聽見文王質問太上皇, “父皇請告訴我,母后到底是誰?!?/br> 不等太上皇吩咐。 王公公趕緊將屋里的人都遣散了出去, 留了三人在里頭,文王早就沒了理智, 從洛陽出發前, 已經被那兩人的話刺激了一番,雖讓人難以接受,可文王卻信了一大半。 為何父皇會忌憚侯府, 維護侯府。 侯府為何會突然追殺兩人。 回長安的路上, 文王早就讓人去打聽了侯府二十幾年前的事,卻是打聽到了一個天大的消息。 朱老夫人當年膝下并無女。 文王遭受了這么大個打擊, 還未恢復過來, 誰知在驛站, 卻意外撞見那兩人連夜跑路。 兩人說的話, 文王都聽見了。 她的母后,尊貴的朱皇后,根本不是朱家的嫡女,也不是什么馬奴與賤婢的女兒,而是曾經朱侯爺養的一匹瘦馬,還是當年那花樓里的頭牌。 文王如何能承受。 殺了那兩個人后,文王的精神一直就處在崩潰的邊緣。 這會見到太上皇,雙目通紅地看著他,只顧著大聲質問他,“她到底是誰?!?/br> 昨夜太上皇知道真相后,已經去了半條命,再被文王這般逼問,那口氣又開始不順。 太上皇如鯁在喉,說不出話來。 王公公替他回答道,“娘娘是王爺的母親,是我幽朝的先皇后啊......” 文王一劍指向王公公的脖子,“你給本王閉嘴?!?/br> 王公公嚇得不敢動。 文王卻是又逼迫著王公公,“行,他不愿意說,你來告訴本王,本王的母后是不是朱侯府的人?!?/br> 王公公吞咽了一下喉嚨,“是......” “你休得再誆本王!”文王的劍離王公公的脖子更近,王公公的一層皮已經見了血,太上皇眸子一縮,一聲呵斥道,“你將劍給我放下?!?/br> 半晌,文王手里的劍才無力地垂下,卻是哭了出來,“你們都在騙我,騙了天下的人,母后根本就不是侯府的人,當年朱老夫人膝下并無女?!?/br> 文王轉過身,崩潰地看著太上皇,“你早就知道母后不是朱侯爺的女兒,為了讓母后進宮,你聽了朱侯爺的建議,給了母后一個體面的身份,你將那兩人送到了洛陽,讓朱侯爺悉心照料,百般伺候著,一直將他們當成了母后的親生爹娘,母后在世時,你時刻不忘孝敬,母后走了,你依舊沒忘,因為你辜負的太多,你想在母后身上做個好人,做個有恩有義之人,后來因為秦家的案子,你開始懷疑朱家,同朱侯爺生了間隙,你擔心自己的把柄被朱家揭穿,你便想滅口,什么朱家的死士,你當真以為我看不出來嗎,那些不都是父皇的人嗎?” 文王看著太上皇的臉色一點一點的變的蒼白,繼續逼著他道,“可你沒想到,你那一場深情的戲碼,不過是朱家的一個局,你那所謂的把柄,所謂的深情和孝敬,在侯府眼里,那就是個笑話?!?/br> “你,你給我閉嘴!”太上皇一巴掌拍在桌上,氣息明顯開始不對了,王公公更是一膝蓋跪在了文王跟前,懇求道,“王爺,可說不得了啊......” 文王卻跟沒聽到一般,絕望地看著太上皇道,“你明明知道母后的身份低賤,為何非要將她架得那么高?!?/br> “你將她架得那么高便罷了,可你不該給她,給你自己留下了這么多把柄,為何你非要顧著你的那一點虛榮心,非要去圖個好人的虛名,就算你殺了她的父母又如何?這些年來你做的絕事還少嗎?你要真為了母后好,真心愛母后,當初你就不該留著那兩人,也不該留朱侯府,這樣,母后的身世便永遠不會被翻出來,世人不會知道,你我也不會知道,你不會知道自己曾經所愛過的女人是個瘦馬,而我也不會知道,我的母后曾出身于花樓?!?/br> 文王的話給了太上皇最后一記重創。 太上皇從那椅子上起身,顫抖地吩咐高沾,“瘋了,他瘋了,將他給我關起來!” 文王幾聲笑,比哭還難聽,“父皇,你是一代帝王,我是王爺,還有皇兄,他是當今皇上,你是想讓天下人都恥笑我們嗎?!?/br> 最后一句文王幾乎是嘶吼了出來。 話說完,太上皇便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這一暈,一個時辰后才醒來,王公公宣了太醫,正在施針,聽到外頭的太監來報,說是陛下來了,王公公想也沒想便出去攔了人。 這會子,怡安殿已經夠亂了。 萬不可再多一個陛下。 若是陛下再知道,這天下恐怕就真的要亂了。 ** 周恒從怡安殿出來,讓高沾跑了一趟福寧殿,太上皇醒來后,太上皇后便到了跟前照顧。 王公公將文王關起來后,便去了侯府。 太上皇后要進來,誰攔得住。 太上皇自來不喜同太上皇后說話,也不想看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