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節
第40章 朱侯爺一直都是太上皇的人。 就算周恒登基, 朱侯爺還是在為太上皇效力。 周恒對此并沒意見。 似是默許了。 大理寺也一直是朱侯爺在掌管。 這幾日太上皇被秦家的事情,鬧得夠嗆,突聽大理寺失火, 偏偏又丟了那秦家的卷宗, 一陣急火攻心,差點又背過了氣。 朱侯爺也沒料到大理寺一著火,居然還丟了卷宗, 一身冷汗, 忙地道, “太上皇放心,臣一定會追查清楚?!?/br> 太上皇也沒心再留人, “去, 趕緊去查, 到底是誰有這滔天的膽子?!?/br> 朱侯爺一走,太上皇便讓王公公去請了周恒。 適才文王說鬧鬼的事是人為。 太上皇沒信。 如今大理寺的卷宗丟了, 太上皇心頭不免就有了幾絲懷疑。 奈何那鬼神鬧的實在是玄乎,還是將信將疑。 等到周恒過來, 太上皇便問, “大理寺丟了卷宗,皇上知道了吧?!?/br> 周恒點頭,“剛聽說?!?/br> 屋里這會只剩下了父子三人, 兩個兒子皆是他所愛的朱皇后所出, 太上皇心頭漸漸地踏實,情緒也穩了下來。 便問周恒, “這秦府鬧鬼, 恒兒是如何想的?” 周恒道, “人為?!?/br> 太上皇還未出聲, 文王搶先道,“我就說了是人為,父皇偏不信,非說是遇到了秦家的鬼魂?!?/br> 要真有鬼,他和朱藻盜了那么多的墓,不早就被冤魂纏身而亡了。 文王說完,又哪壺不開提哪壺,“父皇這是典型的心頭有鬼?!?/br> 秦家的案子。 別以為他不知道。 不就是為了給皇兄鋪路,忌憚二皇兄同秦家聯姻,給設計了一場謀殺。 不過就是,忒毒了些。 父皇和皇兄那般算計二皇兄,最后二皇兄卻是救了皇兄一命。 這些年一個補償朱家。 一個補償韓家。 文王雖從小游手好閑,不關心朝政,但腦子不笨,看得清事向。 適才文王說出那話,被太上皇砸了一枕頭,沒想到他不長記性,如今又提了起來,太上皇咬著牙道,“你成日不務正業,四處惹是生非,你母后生前寵著你,如今又有我同你皇兄替你扛著,你是福兜里過日子過的太舒坦了,不知何為苦,如今倒好,不知好歹,反過來埋汰我了?!?/br> 文王聽這些話聽的太多,皮了。 文王沒再吭聲。 太皇上懶得看他,瞧多了只會生氣。 轉頭同周恒繼續道,“人為?那么大個宮門守著,外有護衛,里有太監,誰有那個本事,就在怡安殿,就在我眼皮子底下,?;ㄕ??” 太上皇不信,誰敢有那個膽子。 周恒不答。 半刻,卻是看向了文王。 文王被他看的心頭發虛,坐直了身子,“看著我干什么,我再找死,還能嚇自己的父皇不成?” 周恒從他臉上移開目光,“你去查?!?/br> 文王差點跳起來。 “江南的事已經交給了朱瑞,如今你閑著,正好朕還未給你安排差事,你先將此事查清楚?!蔽耐踹€沒想出個拒絕的理由來,便被周恒堵死了,“旁人不適合查,你最合適?!?/br> 此案查起來就會牽扯到秦家。 秦家是如何死的。 沒人想重提。 尤其是太上皇。 雖如此,太上皇并沒對文王抱什么希望,“有什么不懂的,多問問朱侯爺,好生歷練一番,該長些本事了?!?/br> 文王剛在朱家身上吃了虧,丟了個江南,太上皇這話如同刺到了他心坎上,文王起身,語氣極沖地道,“他朱家能有什么本事值得本王去學的,拍馬屁?” 太上皇被氣的一陣急咳,忍無可忍,“滾,滾遠點?!?/br> 文王也沒留,出怡安殿正想回王府,被高沾追了上來。 “王爺,留步?!?/br> 文王回頭,高沾便丟了塊京兆府的令牌給他,“陛下讓奴才交給王爺?!?/br> 文王盯了好半晌。 一把捏在手里,恨不得捏碎了去。 那眼里的火星子直冒,一個江南,換來了這么個冰鐵玩意兒。 ** 周恒從怡安殿出來,并沒有急著回后殿。 又去了前殿。 王釗跟著他的腳步進去,將手里的卷宗交給了他。 王釗拿給周恒的這本,才是秦家案子真正的卷宗。 昨夜周恒讓王釗去了一趟大理寺,小啞巴今日拿到的那卷宗,已經被王釗調過包。 在皇陵,太上皇見鬼。 之后,秦家和怡安殿相繼鬧鬼。 如今大理寺著火,秦家的卷宗失蹤。 是何人所為。 周恒心頭早就有數。 周恒將案卷接過來翻了翻,又遞給了王釗,“收好,這幾日好生盯著她?!?/br> 王釗走后,周恒又宣了韓焦。 “文王去查秦府的案子,你讓姜觀痕跟著,有任何異常,及時上報?!?/br> 韓焦領了命,正欲退下,周恒又叫住了他。 韓焦逐步抬頭。 周恒看了他一陣,突地問道,“當初為何要救她?” 韓焦起初沒回過神,后來見周恒的神色,才明白他問的是阿漓。 韓焦沒說話。 周恒又補充了一句,“除了你喜歡她之外,還有什么理由,能讓你們冒死,在朕的眼皮子底下藏人?!?/br> 韓焦臉色一陣尷尬后,頓了頓才道,“父親答應過林常青?!?/br> 周恒打斷了他,“他答應的事情多了,不至于為了一個藥谷的姑娘冒險?!?/br> 韓焦沉默。 周恒又問,“她是誰?” 韓焦便知瞞不過,那日在南苑,父親已經將姜漓的身份,告訴了太上皇后,如今也沒什么好瞞住周恒。 韓焦告訴了他,“林常青的私生女?!?/br> 周恒身子后仰看著他。 “林常青知道自己活不成,便私底下將阿漓托付了父親,以他的命換姜漓,久財崖出事后,父親讓姜觀痕去接人,姜觀痕在林常青的尸首后找到的姜漓?!表n焦咬了咬牙,眼眶微紅,“那夜下雨,她在林常青的血水中泡了一夜,姜觀痕找到她時,她一身血污?!?/br> 韓焦突地垂下頭。 待喉嚨里的那陣哽塞緩過后,又才說道,“林常青在世,陛下昏迷的那段日子,臣曾向林常青求娶過阿漓?!?/br> 雖然只是短暫的幾日,但他喜歡上了她。 一見鐘情。 在他心里,她干凈如純露,就應該開心地活在這個世上,不該背負任何悲痛,林常青死后,他本想重新給她那樣的生活,但天意弄人,她卻進了宮。 韓焦突地抬起頭,直直地看著周恒,道,“他答應了?!?/br> 周恒亦看著他。 神色卻并沒有韓焦想象中的意外。 “朕知道?!?/br> 她趴在他身上,同他說過,說有人想娶她,長的還行。 周恒的眼睛看似平淡,盯著人時,卻又似深海,直讓人心頭發憷,半晌,韓焦終究是潰敗了下來,轉過了目光只道,“阿漓這一生極為坎坷?!?/br> 韓焦知道他和她已經沒有了可能。 但他不想任何人辜負了她。 之前沒有機會同周恒說,今日韓焦便都說了出來,“在久財崖曾因我說錯了她的名字,惹哭了她,她說她的‘漓’字,不是流離失所的離,也不是離別的離,而是漓江的漓,是因她母親在漓江遇上了他父親,兩人相知相愛才有的她,后來不知是因何原因,阿漓出生后卻由她娘一人撫養長大,八歲那年阿漓娘親去世,阿漓一人在長安街巷流落了兩年,林常青找到她時,她已經是街頭的乞兒?!表n焦看著周恒,眸色里有幾絲懇求,“如今阿漓無父無母,她是個可憐人,還望陛下能善待她?!?/br> 韓焦說完,發現周恒的神色似是凝固了般。